庭院梨花被风吹动,还在往下落着,花瓣飘落在两个人的肩头,晚霞将这一片天地抹成艳红。

沈长川并没有回答江釉白这警惕又试探的问话,只反问他:“我猜错了?”

江釉白半垂了眼眸,收回了眼底的试探,他在一旁坐了下来,随意悠闲,若是唐慈在这里,定要说他又不尊师重道了:“你没猜错,我确实还捅了个篓子。”

沈长川神色淡然。

江釉白:“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去量身量遇见了两位师兄,一不小心直呼了你的名字,两位师兄觉得我不尊师重道,想把我赶出上清宗。”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沈长川神色的变化,不等对方开口,自己先道:“不如你随了他们的意,把我赶下山吧。”

沈长川的目光瞥了过来,却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

江釉白:“?”

沈长川知道什么了?这到底什么意思?赶不赶他下山啊?

江釉白不免又多看了沈长川两眼,噙着笑慢悠悠道:“还顺手……把他们俩的手给废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似只是在和沈长川讲述方才吃了什么好吃的点心。

沈长川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只是口舌之争?”

江釉白垂眸,想了想,点头道:“对,只是口舌之争,我这个人阴晴不定,性情古怪,一不高兴了就废人一只手一只脚的,你这上清宗可不够我嚯嚯的。”

沈长川看着江釉白唇畔的那丝笑意,眉眼间却没有一点在笑的样子,应道:“知道了。”

江釉白看向沈长川的目光更加古怪。

知道了?又知道了?他到底知道什么了啊?到底能不能放他下山?!

然而下一秒,沈长川便解开了他的疑惑:“明日我教你缚妖索的运用。”

好吧,这是没打算赶他下山,浪费他口舌。

江釉白计划落空,支着脑袋一副没意思的模样:“我不要学这个。”

沈长川问:“那你想学什么?”

江釉白扫掉身上的梨花花瓣,捻着最后一瓣在指尖把玩:“我想学……”

“能够杀你的法术!”花瓣和他的话同时甩向沈长川,又在瞬间化作齑粉落在石桌上,被风一吹,散在空中。

江釉白暗觉可惜,若是他妖力没被封,最起码……能让沈长川动用他的本命灵器玉牌来挡。

沈长川好似并没有看见这杀招一般的花瓣,只起身朝屋内走去,留下一句:“杀我之前,先学会怎么防身吧。”

月悬于空,毓灵峰上繁星满天,闪闪烁烁如同一眨一眨的眼眸,他们注视着底下静谧庭院里悄然跃出房门的那道身影。

江釉白从房间里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在院子里仿佛没声的猫,他轻车熟路地摸到了沈长川的房门口,没发出一点声响进了对方的屋子里。

满室梨花白的清香扑面而来,瞬间将江釉白包裹,他的心神晃了晃,眸光落在了床榻上躺着的人,那人只着中衣平躺在床上,少了一分距离感,月光正巧落在他的身上,给沈长川周身披了一层柔光,衬得他更像神祇,动与不动皆是画。

江釉白稳了稳心神,手中翎羽再显,如一把银色的匕首,在黑夜中闪着寒光。

他眨眼便出现在了沈长川的床边,翎羽已然抵在了对方的心口处,那速度简直非常人所能及,寻常人也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

但他要杀的人是沈长川。

泛着金光的玉牌虚影准确无误的挡在沈长川心口之前,躺着的人也在刹那睁开了双眸。

江釉白对上那双琉璃眼眸,透出来的冷意让他身上实质性觉得发冷,那冷意深入骨髓,灵魂随之颤抖。

江釉白差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但最终只是手里的翎羽被搅成了粉碎,他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又轻轻落在地上,定定站在不远处,什么伤也没受。

沈长川甚至没有起身,也没有开口,但江釉白察觉到自己不能动了,他站在离沈长川的床榻三米之外,手指都无法动弹半分:“沈长川,你给我解开!”

“沈长川,你把我留在上清宗就该知道我会想要杀你,不如把我放下山去,我自己待在灵山,那些魔族也未必抓的了我。”

“沈长川,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把我放了,我答应你,以后只要你需要……唔……”

沈长川!!!!

江釉白被沈长川定在原地又静了音,只能看着沈长川入睡,自己在原地等到天亮。

沈长川不是不罚人的吗?涵养呢?!

月转东隐,旭日初升,淡淡的光亮破开云层,将月光比落,飞鸟掠过天际,将整个深夜的静谧打破。

江釉白一夜没睡,看着沈长川睡又看着对方醒来,那人墨色的长发随着起身的动作垂落,一夜过去,没有一丝的凌乱。

这人穿上衣服和没穿衣服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穿了衣服像是要修无情道,尘世贪欲与他无半点关系,可只着中衣时,明明神色未变,那半开的领口却在他举手投足之间明晃晃勾.引着人。

江釉白望着沈长川衣领口的目光被对方披上的外袍挡住,那人抬眸同江釉白的视线对上,江釉白冲着他眨了眨眼。

给我解开!

沈长川这才走到了他面前,抬手点在了江釉白的眉心,定身术随之解开。

江釉白站了一整夜,腿早就僵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方倒入,直直倒在了沈长川身上,他的脑袋正好搁在对方的肩头,眸光落在那修长的脖颈上,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江釉白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下去,发泄似的咬得鲜血淋漓。

沈长川皱了皱眉头,抬手捏住了江釉白的后颈,迫使对方松了口:“小施惩戒,下不为例。”

江釉白满口的血腥味,唇边还沾着沈长川的鲜血,他看着对方,缓缓舔过唇边的鲜血,眼底没有一丝下不为例的觉悟:“沈长川,我浑身都酸,今天练不了了。”

沈长川定好的计划向来不喜欢被人临时改变,江釉白以为对方一定会逼着他学,他便正好耍赖就是不学,让沈长川头疼一番。

然而沈长川松开了捏着他后颈的手,颔首道:“那就明日。”

江釉白:“……?”

不是,沈长川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

赵天邑和杨华确实不可能直接联系上沈长川,两人在百缘峰上,也没制作衣服。

赵天邑:“难道就这么算了?他走之前竟然还威胁我们,简直太嚣张了,哪个长老招他进的上清宗?!不会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吧……”

杨华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赵天邑想起江釉白站在院门口,盛雪如白玉塑像,唇边含笑,眉眼若画,神色灵动像一只群山峰峦间的白鹤,洁白高傲,让他忍不住想要将江釉白拖下来摔入尘土中,被他折服。

杨华低声道:“说起长老,曼长老是教新弟子规矩的,他最是正直严苛,若知道新弟子中有人如此不尊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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