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青瞳孔地震的五秒里。
秦柏言依旧若无其事的握着已然裂出一条细纹的琉璃茶盏。
五秒后,青年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倾过身体,焦急的伸手,即将要触上男人那只握着茶盏的大手。
最终,还是顿在了几厘米外。
“秦先生,您的手没事吧?”青年的语气焦灼。
秦柏言那张阴沉的脸在此刻稍稍掀起一点波澜:“没事。”
“您...您小心一点松开,别被裂纹割伤了,玻璃渣要是戳进皮肤里会特别麻烦,很疼的。”
沈时青对于这个还是颇有经验的。
因为从前在沈家,他没少受过这样的伤。
沈家人的坏脾气是祖传的,估计基因里就带着易怒的特性。
无论是沈庭还是沈锦年,生起气来就爱砸东西,有时候也爱往人身上砸。
眼前的男人低眸,不紧不慢的垂下手,将琉璃盏搁置在木质茶几上。
“没事,只是裂了一条缝而已。”
话音未落。
又是一声清脆的撕裂声,比刚刚那声还要响。
嗯。
中间的裂缝直接变成东非大裂谷。
准确的来说就是琉璃盏已经分裂成两个了。
盏中澄着的清茶渗出,顺着桌沿,滴滴答答的落在黑金地砖上。
青年不由再次瞳孔地震。
“谁置办的茶具,质量太差,水温高一点就裂开了。”某人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出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原因。
这会厅里其余人都不在,所以青年主动起身开始收拾桌面和这套质量堪忧的茶具:“没有受伤就好,我收拾一下,换套新的。”
青年垫着毛巾将碎成两半的琉璃盏收进托盘里。
这套琉璃盏的形状是仿花瓣的,纹络也相当讲究,装着清茶的琉璃壶款式也十分雅致,看着就很贵,怎么质量这么差?
沈事情一边疑惑,一边握住壶柄,指关节与壶壁接触。
茶壶里的清茶的温度……一点也不烫。
好奇怪。
青年疑惑的皱起眉。
秦柏言:“你放着吧,等会让小金收拾就好。”
“顺手嘛。”沈时青的思绪被打断,将疑惑埋在心底,将茶壶也置上托盘。
沉吟半刻的秦柏言将垂下的眼皮掀起:“你刚刚说什么。”
?
沈时青有点不太确定这个“刚刚”是指的什么时候。
顺手的前一句么?
他努力回想。
好吧,完全记不起来了,只能记起茶盏碎掉时清脆的响声。
“你刚刚说...你想李小东了?”秦柏言开口,替他回忆。
这还是沈时青第一次听到小东的全名。
他点点头:“就是好久没见他,好奇他去哪了?”
“估计是岗位有变动,这种小事我也不太清楚。”男人语气淡淡,神色自若,“怎么,新司机不好么?”
“没...没有,京叔挺好的......”沈时青连忙否认。
有人能够专职来接送已经很好了,绝对不能让秦先生觉得自己还挑三拣四的!
这段略显诡异的对话最后结束在秦柏言一句不咸不淡的“嗯”里。
沈时青也说不上哪里诡异,可能是琉璃盏碎的诡异,也可能是秦先生的态度有些许诡异。
虽然男人的言行举止如常,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夜里快十点,他准时上床。
嗯,上的三楼秦先生的床。
对,都快一周了,他还没有搬回去,甚至算是定居下来了。
这......这也不是青年还不愿意下楼去睡,自从秦柏言帮着青年拉黑沈锦年之后,沈时青心里的恐惧感已然减轻不少。
但是秦先生一直没有提起过他要不要回去睡,而且非常自然的给他留门,留空间,留被子......
导致青年也非常自然的就睡在了三楼。
他的睡相还不错,睡着了就不太会换姿势,也不会打呼,抢被子,影响别人的睡眠,所以......在这睡也可以。
秦先生睡觉的时候比他还规矩,就是那种标准的仰卧姿势,双臂压着被子自然垂在两侧。
宛如机器人休眠。
两个人虽然说是同床共枕,但又完全能算得上是互不干扰。
也是挺神奇的。
沈时青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一边偷偷瞄了瞄身边的秦柏言。
男人依旧是标准的仰卧姿势,闭着眼呼吸均匀。
好高的鼻梁。
偷偷欣赏了一分钟,青年也缓缓闭上眼。
翌日,两人如同往日一般吃早餐然后上班。
沈时青已经完全适应了甜品店的工作节奏,和季则还有酥三也变得更加熟悉。
今天,季则的教学内容是可露丽的制作。
其实两天前他们就开始制作了。
可露丽的原液调配好后需要冷藏48小时,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制作。
烘焙的时间,摸具,火候也非常讲究,失败率极高,成本昂贵。
也是甜品店的招牌之一。
只是做起来太麻烦,所以一直都是限量限时出售,售完即止。
沈时青今天跟着季则熟悉了一遍烘烤流程,帮忙一起在烤好的成品里筛选合格的可露丽出售,几乎有三分之一都被季则淘汰了。
“其实这些也还好,就是颜色没那么漂亮。”沈时青只觉可惜。
“不达标准,差一点也不行。”男人回答,手里依旧在毫不留情的分拣。
沈时青抿唇,点点头。
的确,做甜品就是要有这种态度才行,才能做出更好的。
近段时间,因为季则已经包饭了好几天,沈时青觉得这样比较方便,就没有去顶楼和秦先生吃饭。
有时候他也会带一点秋园的水果和季则分享。
午后和傍晚这段时间甜品屋的生意最忙,沈时青一边帮忙营业,一边抽口练习挤奶油的技术。
现在他做黄油曲奇完全可以拿出去卖了,目前需要精进的技术已经变成对奶油的掌控。
挤奶油挤得太入迷,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沈时青发现,每次快要到下班的时候,就会下雨。
真是掐点。
拱形门外又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
季则给他分了一盒被淘汰的可露丽回家:“还不知道你住哪?下雨方便么?”
青年被问的卡壳。
支支吾吾地回答:“方便的...就在这附近。”
季则微微挑了挑那只有一处小疤的断眉:“租的还是...家在这?”
“租的。”这可是岚京市中心黄金地段,能在这有房子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尊贵的原住民。
沈时青觉得自己怎么看都和这两类人搭不上边。
季则:“一个人?”
沈时青:“对。”
男人点点头,那双有些灰蒙的眼从青年的脸上扫过:“门后面有伞,自己拿。”
说完这句话后,又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沈时青微微弯唇:“好,谢谢老板!”
男人掀开后厨的帘子,动作顿了顿:“都说了,叫名字就行。”
“噢,季老板。”青年的嗓音清清润润的,语气轻快的笑了两声,“开个玩笑,季则。”
男人背对着青年,规律搏动的心脏在这一刻被打乱了节拍。
“我先走了,明天见。”青年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季则没有回答。
嗯。
明天见。
沈时青撑着伞匆匆上了停在街口的迈巴赫。
难得今天秦柏言也准时下班和他一起回秋园。
沈时青抱着一盒可露丽,刚准备给秦柏言尝尝。
低头盯着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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