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庞黎心中有惑,见柳欲停下,便多问了一句。

“你这话,除了明知故问,我想不到其它的。当然是找线索查案啊!”柳欲道:“会试将近,突然死了举人,是瞒不住的,陛下必然会知道。若不早些破案,你猜猜那些人会倒霉。”

庞黎低头不语,要倒霉也是你先倒霉,天塌了有您顶着呢,砸不到我们这些人身上。

“破不了案,我好像也倒霉不到哪去。但是——”柳欲皱眉,只是把官推给我的杜渊会不会倒霉?柳欲吐了口气道:“命人去查梁欢生平,对了,顺路把那蔺举人的也查了,还有他的那个书童。”

“是。”庞黎感叹到,这少卿头上果然有人!但他还知道查人,也不算那么无用,只是为什么一直记不住那书童的名字?

庞黎领了命刚要离去,就听到柳欲又开口了。

“哎等等。”柳欲坐下道:“你去找个捕快,让他去守着书童,你去把那个蔺郁苍带下来。”

“啊?,属下在就去告诉做!”庞黎虽不解柳欲为何这样做,但还是快步上楼。

没一会,庞黎领着蔺郁苍下来,然后便离开了客栈。

“见过少卿。”蔺郁苍看着坐着依旧皱着眉的青年,心中想到这人刚刚的话,心中颇为不满。但又想到以前的那些好事,敛了情绪做回温温和和的举人虚虚做了一个揖。

柳欲看着脸色苍白,自己一拳就能打废的蔺郁苍,怀疑道:“你……可还能走得动?”

蔺郁苍轻声道:“能,只要动作不大,便无碍。”

柳欲站起,绕着蔺郁苍转了一圈,确定人不会突然被风吹倒后道:“蔺举人,我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随本官共同查一个案子,本官便信你与那书童无嫌疑。”

蔺郁苍颇感不妙,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但还是问:“敢问少卿,是何案子。”

“举人梁欢案。”柳欲扯出一抹虚假的笑。

蔺郁苍微惊,轻叹道:“少卿大人如此直白,毫不掩饰,倒是让蔺某无所适从。”

柳欲挑眉轻讽道:“你适与不适从,对我而言很重要吗?”

蔺郁苍点了点头,“倒也是,蔺某与少卿无任何关系,蔺某如何都与少卿无关。”

柳欲猛地一脚踢翻一旁的长椅,转身咬牙道:“果真是没些本事,就别想从你们这些书生嘴中听到一些顺耳的话。”

蔺郁苍后退了一步,叹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想不到少卿这把火没烧到下属身上,反而烧到了我这无辜之人身上。”

“无辜?”柳欲又绕着蔺郁苍转了一圈,站定后语气里带了一丝惋惜,“可惜了,未见你身上有半点火星子,不然我定要好好观摩一番。”

蔺郁苍不想继续谈论这个令他颇感不适的话题,扭头咳了两声,“少卿想要从哪里查。”

“蔺举人懂查案?”柳欲眼眸微眯,气归气,但若是真懂查案,那可太好了!

“蔺某不懂,但不是有少卿大人在吗?”蔺郁苍浅浅微笑道:“若是连少卿大人都不可信,还能信谁呢?”

柳欲唇角多了一抹弧度,越过蔺郁苍向二楼走去,“好了,随我去二楼看看梁欢的遗尸。”

蔺郁苍幽幽道:“我与少卿大人不过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误会,少卿大人何必如此折腾蔺某。”

柳欲听了这话,停下转身撑着栏杆,细看了蔺郁苍片刻真诚道:“无他,看你不顺眼。且,你这人看起来脾气好,好欺负。”

不顺眼倒是真的。但这人一身温和的气质,第一眼温和无害,第二眼老实本分……柳欲皱眉,一知晓实情就退婚了,哪里老实本分了?但,这人看起来是真的好欺负。

不顺眼?蔺郁苍但笑不语,这个他理解。但……脾气好,好欺负,还真是好高级的评价呀。

*

房中梁欢的遗尸已被搬走,只余一滩血迹留在房中。柳欲带着蔺郁苍进去走了一圈,就率先出来了。

柳欲在外等了一会,蔺郁苍就出来了。见蔺郁苍脸色多了一抹凝重,柳欲道:“蔺举人这是,发现了什么?”

蔺郁苍道:“屋中的物品摆放整齐,没有死者生前挣扎过的痕迹。后我又仔细寻找了一番,确实没有找到那本广物志。”

柳欲靠着栏杆道:“所以蔺举人想说什么。”

蔺郁苍看了眼柳欲的动作,眸色深了一分,俯身拉近与柳欲的距离温声道:“柳少卿,我想查看死者的遗尸。”

柳欲忽略蔺郁苍道举动道:“你无官无职,无权查看死者的遗尸,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

蔺郁苍起身,思考一瞬道:“那些人,可是未把卷宗给少卿。”

柳欲站直恍然道:“我就说少了些什么,感情他们没把我这个少卿放在眼里!”

“少卿初来大理寺,没做出什么贡献与功绩,被人轻视自是正常。”蔺郁苍轻声道:“若少卿有了功绩,无人敢轻视。”

柳欲惊奇的扫了眼蔺郁苍,“你这书生,知晓的倒是不少。但你还是需说出为什么要看遗尸,我才会带你去。”

蔺郁苍也靠着栏杆,好一会才道:“蔺某方才说过,死者生前没有挣扎过的痕迹。若是死者生前曾呼喊过,当有举人听到一些动静才对。且凶手不选夜深人静时作案,偏偏要选各举人回来前作案,这是一个疑点。蔺某怀疑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只待验尸过后,方能定下此想法。”

为听到回应,蔺郁苍偏头,就见柳欲用奇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蔺郁苍道:“少卿,可是有什么疑惑?”

“我问过第一个发现死者遗尸的客栈东家,她是在未时七刻发现的,然后就是捕快与举人同时来到客栈。那东家姓纪,名清姿,与死者梁欢是夫妻关系。我怀疑过她,可她又说自己于未时七刻前都在后厨。我去问过后厨的人,的确如此。我问东家可以怀疑之人,她说了有小二看到你的那个书童未时四刻离开的梁欢客房。”柳欲靠回栏杆,轻声道:“按照东家的说法,梁欢三年前来到宣和,未能赶上会试,就定居宣和备考。期间一直未与人结怨,在派去的人没查出什么结果之前,我实在是想不出是哪位熟人杀了梁欢。”

蔺郁苍低声道:“少卿,若是有人撒了慌呢?”

柳欲偏头,“蔺举人有了想法?”

蔺郁苍道:“在这之前,我需要查验死者的遗尸,方可定下这个结论。否则,一切都是虚言。”

“你确定看了之后就能定下结论?”柳欲皱眉。

蔺郁苍起身作揖道:“熟人作案。或少卿也可直接去查看卷宗,这样会来的更快一些。”

“算了吧,我又不是非要查案不可。”柳欲扫了眼认真守在门前的捕快,摆手乐道:“我一个斜封官,没几个人会服我的。唔……除了那些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的人。那些人表面上劝酒,实际上是变相劝我赶紧离开大理寺罢了。就刚刚那个庞黎,面上听我指使,眼神里呀,就没有一分服气。”

“斜封官?少卿还真认了?”蔺郁苍道:“少卿既知他人态度,不打算做出一番结果?”

“有何不敢认?不过是替人还债罢了。”柳欲听着变相的劝查案的言语,抱手道:“蔺举人很在意这个案子?”

蔺郁苍叹道:“自然是,若不查清这个案子,我与我那书童嫌疑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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