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090(捉虫)
刘仁轨可不相信,这是陛下和皇后出行河南道,将小公主也给一并带来了此地,若是如此的话,她大可不必以这样的理由造访。
她在洛阳能如何横冲直撞,在青州等地也就更是如此。
哪需要抬出任公这个理由。
若刘仁轨没记错的话,这个名字还是他在此前授课的时候告知于公主的,现在竟也能算是个活学活用。
那么她只有可能,是偷偷溜出来的。
就如同她在三年前偷偷前往蜀中,是一个样子!
可相比之下,前往蜀中还比前来青州安全得多,毕竟——
刘仁轨怎么想都不会觉得,这是小公主不舍得他这个老师,需要在此时再来上一次相送。
更大的可能,是想要干一点更加出格的事情。
一想到这样一种危险的可能,因青州当地官员对他做出限制而生出的烦闷情绪,都在此时变成了对眼前大事的担忧。
他当即离席而起,疾步行到了李清月的面前,开口问道:“公主为何会身在此地?”
李清月没立刻答话,而是朝着刘仁轨行动之间还有点不太灵活的脚看了过去,一脸痛心疾首,“原来老师不仅在行动上受到了限制,还受了伤,这青州长官当真不是个东西,我这一趟可真是来对了。”
她话音刚落,就已自顾自地朝着前头走去,在刘仁轨的桌案边上坐了下来,将反客为主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她又侧过头来朝着刘仁轨看去,“老师,怎么不坐下?出征之前受伤可不是好征兆,总得尽快养好才是。”
刘仁轨忽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踹出那一脚的时候穿着厚重一点的靴子,才让安定公主抓住了这一点借题发挥。
但想想当年那第一堂课的时候,她也是选择率先拿到主动权,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没这脚伤她也会这么干的。
“公主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刘仁轨能怎么办,总不能在此刻和公主直接吵起来,让麻烦更进一步升级,只能先随同李清月一道坐下,无奈地看向面前这个不速之客。
李清月眨了眨眼睛,“我是为什么会来这里的没那么重要,倒是老师现在的处境似乎不太妙?让我猜猜看怎么样。”
她
这会儿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
不过虽是这样想的出于老师的责任他还是提醒道:“公主不该踏足此地。”
“老师越是这样说我也就越是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李清月笃定地说道:“府兵制下的征集兵卒出问题了是吗?”
刘仁轨沉默了一瞬。
说这是征集兵卒出问题倒不如说是更多的环节出现了问题。
可想想他处在的就是征兵这个环节也反馈在了其中公主按照这样说也并没有错。
“你怎么知道的?”
李清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老师早年间就带着我处处观摩我自信自己得算是个好学生没将其在实践中漏下。自郑州登船到如今听到的东西和在洛阳所见又大不相同也听到了不少老师之前不会教到的东西。”
所以别人能觉得青州刺史对刘仁轨有所优待以这等屡屡拜访的方式表达对于对方的热情只等着以大礼将人送上出征之路李清月却绝不可能这样觉得。
她这话说得正经让刘仁轨不免生出一种徒弟没白教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感动早了只因他随即听见李清月说道:“那青州刺史算什么东西自己没办好事情也就算了我安定公主的老师也是他能随便欺负的?”
“……”刘仁轨的嘴角扯了扯“这件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其中还有些复杂。”
等的就是这句话!
李清月顿时端正坐好顺手拿过了一旁的纸笔接道:“那就劳烦老师为我解惑了。”
刘仁轨有点恍惚了。
在这一刻出现在营帐之中的画面真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只是授课的地点从原本的长安洛阳变成了这青州军营。
公主目前在外人眼中的身份也不是公主而是他的故人之孙。
可在眼见这样一出场面的同时刘仁轨既觉荒诞又不免去将其与此地官员对他做出的言路封锁相比。
这张尚且年幼的脸上展露出的光华气度也分明是担负起责任的样子。
他很难不想到公
主当年所陈述的宏愿她说太子为人过于仁善需要有人从旁协助提点她作为太子的妹妹自然要尽到这个责任。
而今又恰逢陛下头疾顽固皇后协助打理政务太子却并未参与到政事之中只在修编文学典籍那么——
府兵制的代代积弱更进一步地发展下去到了太子登基之时当真是他能够狠下心来解决的吗?
与其拖延下去还不如将其先告知于公主。
不管能否在这几日间寻求到一个解决之法这起码也能算是用另一种迂回的方法来“上达天听”了。
反正他如今已知道了安定公主的到来要想防备她做出更危险的事情总比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阻拦她行动容易得多。
刘仁轨摸了摸胡子在心中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答道:“若公主想知道的话臣自当告知。”
李清月满意了。
能开这个口后面的事情就要好办得多了。
只是连她都没想到在刘仁轨口中说出的实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惊心动魄得多。
当刘仁轨停止了陈述后李清月不免沉默了一阵方才问道:“他在您面前自残难道真的不怕被当场斩杀吗?”
不是人人都能如刘仁轨一般在那等惊变面前依然精准地判断出对方到底对他有没有杀意的。
也但凡他如同那巡营士卒所想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不对”李清月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说法不对“他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若他能成功逃走那自然最好。
若不能那么对他来说结局也不过是比提前远征早些死掉而已甚至还能埋葬在故土之地。可如果他赌赢了能用流放或者自残的罪名接受审判他便可以趁机质疑这些针对于府兵而设立的法令。
只要能多让一个人听到他想要传达的声音那么他的行动就不算亏。
反正最坏的结局已经在他兄长的身上给出来了。
“所以若公主是我的话您会怎么办?”刘仁轨认真地发问。
他原本想要将这个逃兵交到州府囚牢之中等到那封奏报送达洛阳得到
陛下的回应之后对他做出判决。然而如今奏报没能送出青州长官又只想着要将这件事先给压下去吃准了刘仁轨挂心对岸战事不可能延期出发这个逃兵他就不能交出去了只能暂时关在军营之中。
近来营中其实也隐约传出了些流言让刘仁轨不得不增强了营地的戍防以免有人觉得其中有漏子可钻趁机逃亡而走。
可这显然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也让他陷入了青州刺史希望看到的进退两难。
不知道公主的话能不能给他带来一点启发。
李清月沉思了一阵“老师对那逃兵的应变已经是大多官员所不能及的稳重和仁善了只是您心有顾虑又有底线这才被人所拿捏。”
倘若刘仁轨的官职再高些或者背后明确有着陛下皇后撑腰青州当地的官员都绝不敢以这等方式限制他的言路以便维护自己的利益。
可如今却是缺了一口力气。
听出她的语气不妙刘仁轨连忙提醒道:“你别想着暴露你的公主身份来为我撑腰这其中涉及的麻烦事不少。”
“我知道我才不会随便给阿娘惹麻烦。”李清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那么蠢“而且一个公主的话到底有多少分量我心中也有数。”
制度的改革绝非一蹴而就尤其是这种已经沿用了几十年的制度。
李清月也没这个资本跳出来说什么官逼民反那只会让旁人知道得势不久的皇后殿下有一个相当拎不清的女儿在远征高丽、平定百济这样的大事面前横加拦阻折腾得各方都不满意。
到时候遭到责怪的不会是刘仁轨
“我是在想老师能不能用一用以退为进的办法。”
“何为以退为进?”
刘仁轨可以确信安定公主并不是要他放弃为那些府兵争取权利对着青州长官服输以便能够正常出发。
她目光清正坚定俨然在心中已有主意。
李清月朝着刘仁轨招手低声说了几句话。
“老师觉得此举可行吗?事情要闹大才能有解决的机会但不是老师所想的这种闹大。”
刘仁轨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给出了点头同意的决定。——
青州刺史都没想到刘仁轨会突然让人
传讯说是要见一见他。
“那几个登门拜访的人还没走?”他一边朝着军营的方向行去一边朝着身边的人问道。
“没有。您本来说是要提防他将奏报托人带出去我们还做好了要做出盘查的准备没想到人还没走他就说要见一见您。”
青州刺史嗤笑了一声“这倒听起来有点意思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去见一见刘仁轨看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当他步入军帐之时便发觉在刘仁轨脸上此前时常见到的冷硬之色已是稍稍缓解了几分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首坐着那男子的功劳。
那人看起来真不太起眼若光以衣着来看的话甚至让人觉得他就是个乡野村夫。
然而在那人被暂时请离军帐将交谈的空间留给两人后这位青州刺史却觉得这人得算是个人物。
只因刘仁轨上来的一句话便是“元刺史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青州刺史凝眸看向面前这位老当益壮的硬骨头回道:“各退一步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是挺稀罕的。”
刘仁轨神情不变
青州刺史思量了一番那位“上官”所指代的人想起来对方乃是因为卷入了隐太子李建成和先帝之间的斗争才被随后贬官外派最终死于任上的。如今这府兵制的支持和反对者也姑且可以算是政斗之中的两方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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