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绾进宫陪太后的时候还碰见皇帝了。他顺嘴问起折绾为什么要去闽南买地的事情。
折绾便恭谨的道:“臣妇最开始也没有想太多,只是看县志写那边荒地多,天时和地形又跟梁州有些相像,这才起了心思。”
“后来跟宋家大少夫人说了此事,她觉得稀奇,又是个利索的性子,便说叫人去看看。”
“便借了府中掌柜给臣妇,遣了他去当地看,发现荒地确实多,种不出粮食,但种茶叶正好。”
太后之前已经听过她说此事了,但再次听还是听得激动,接口道:“当时正好要过年,阿绾就跟玉家丫头孙家丫头去赌马,好嘛,三个人赢了一万两!”
皇帝笑起来,“于是就有了银子去买地?”
折绾垂头应是,“臣妇们什么都不懂,虽然起了念头,可要做起来实在是难。即便是有银子,也不敢叫人贸然去买地种茶叶。”
太后:“这时候就碰见了一位从闽南来的袁大人!”
皇帝给太后面子,“嗬,及时雨!”
折绾:“是,臣妇也是后来才知晓,袁大人已经缠着越王殿下去闽南种茶叶好几年了。”
皇帝哈哈大笑,乐不可支:“这个朕知晓,多年前越王就跟朕说过,他门下的门客一些想着让他帮着去造寺庙,一些想着去观天象,还有一个固执的觉得闽南可以种茶叶——门客奇奇怪怪,他整日跟朕叫苦连天的。”
他说到这里感慨,“真是一事推一事,一年前,闽南知州换了王德山,他是个务实的,见你们买地种茶叶,便写折子来告诉朕此事可行,只是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种出来。”
折绾便低声说:“是可以的。”
她道:“臣妇自小喜欢侍弄花草,知晓什么土种什么花。便叫掌柜的带了许多茶树和土回来,如此这般折腾了快半年,有五成的成算能种出来茶苗,才敢叫人带着银子去。”
皇帝欣慰点头。王德山已经写了信来,准备大力扶持,也在信里面写:“越州六品行人袁耀袁夫人为头,英国公府大少夫人的女管事茗氏及宋家大少夫人玉氏管事张为辅,再添当地世家从中周旋,召集百姓开山种树,官府下乡进山游说流民,民心一致,众志成城,如今能解民生流窜之苦五分,温饱三分。”
皇帝想
到这个还是高兴的“全凌之是个废材在闽南三年一事无成朕真是恨之入骨。”
全凌之是之前的闽南知州。
皇帝就喜欢踏实肯干的人才道:“若是各地都有闽南之心有胆量有才能还怕天灾?”
从前年洪水开始到今年各地天灾不断户部的银两支出众多那些臣子却一个个的还在上奏说穷——
皇帝深吸一口气太后瞧了便道:“百年总有天灾出但最多三五年就过去了。皇帝这几年日日夜夜思虑老天爷也看在眼里便有了好事。这也是皇帝的运道在不然事情能这般顺?你自小的运道就好所以说真龙天子呢老祖宗的话是没错的。”
皇帝就笑道“还是母亲最心疼儿子。”
他对折绾也是赞许的“虽然是无心之举但确实做了一桩好事等闽南一事周全下来便与你赏赐一番。”
太后满意“是这个道理阿绾是自家孩子可不能小气了。”
皇帝跟太后逗趣:“那就明年进贡的绫罗绸缎和东珠都赏了?”
太后:“那也不行咱们家的孩子多可不能偏心一人。”
皇帝再次大笑起来而后感慨道:“如今只有到母亲这里才能有片刻安宁。”
太后:“那你就多来左不过多你一双筷子。”
皇帝站起来“是晚膳还要来母亲这边用才舒畅。”
折绾一直垂着头不敢多说一句等皇帝走了太后笑着拍拍她的手“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别怕。”
折绾哎了一声给太后插了一瓶红梅心里却在想等开了年不久刕鹤春就要被关了。
上辈子不知道他为什么被关但她如今偶尔能见几次陛下倒是也能揣摩出一些事情来。
——陛下最近并不高兴。
他提起太子的时候会皱眉提起臣子们会恼怒提起各地会心烦。
刕鹤春最后是在哪上面触霉头了呢?
她可不能触上。
等回了英国公府茗妈妈早早等着她了笑着道:“杨家的花农来了府里送苗
折绾确实是要问问的一边走一边道:“你跟她说了今年涨
价的事情没?”
茗妈妈:“这般的事情老奴哪里敢说?还得留着您来呢。”
这是施恩的事情,自然要主子做。
折绾进屋见了人,笑着道:“你如今越发是年轻了。”
杨家的连忙道:“跟着少夫人得了些银子,每月还有胭脂水粉给,老婆子也想着水嫩水嫩,便往脸上擦——真是好用啊,还要多谢少夫人的赏。”
折绾便请她坐下,道:“你家的花苗是极好的,可见是用心侍弄了。我想着,今年花贵,又卖得好,往年给你的价钱便低了,就在这上头再加两成,你看怎么样?”
杨家的哪里想到还有这种好事,立马感激跪下去,“多谢少夫人,这是您的大恩大德。”
折绾扶起她,见她还落了泪,温声道:“你们尽心尽力侍弄花苗,赚的是血汗钱,自然不能吃亏。”
等人走了,文月有些心疼银子,道:“少夫人也太心善了些,加一层也就够了,何必要加两层。”
折绾:“一朵好花,从出苗的时候就已经至关重要了,你要是不给足了银子,一年两年还好,三年四年自然要心生怨念,到时候岂不是因小失大?”
“再者说,我是英国公府少夫人,她家只是花农,无依无靠的,怎么敢开口跟我提涨银子呢?自然要我来先提,不然就是欺负人家。”
如此你来我往,才算是各自心里有数要把事情做好。
文月脸红起来,低声道:“是奴婢想错了。”
折绾趁机教她,“这也没事,因你看的事情少了所以才会被眼光约束着,你若是想要跟着周掌柜做事,不如先练练眼界。”
文月赶紧点头,又问:“这就是为什么周掌柜不愿意收奴婢的缘由么?”
折绾宽慰:“那我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个愿意上进的姑娘,肯定是不会差的。”
文月松口气,笑起来,“少夫人真是心疼奴婢。”
有了这般的好运,她要是再不争气,才是叫人看笑话呢。
如今已经腊月二十了,四处张灯结彩,刕鹤春回来的时候问折绾,“明家人什么时候来?”
折绾:“母亲送了帖子去,已经商量好后日来了。”
她放下书,“两家结亲是大事,你管住你的嘴,别在那边
胡说八道。”
刕鹤春就觉得折绾实在是小看他,“我除了在你面前多说几句,在外头可是谨慎小心,不敢多言。”
如今的朝堂局势谁敢多说?他还叮嘱折绾,“陛下最近时常去太后宫里,倒是你说话小心些。”
而后问起折绾闽南之事,“又有几位大人问起我闽南的地——你觉得除了你那些地,还有哪边可以买?”
折绾悠悠然:“我怎么知道?我也没多买。”
后头一句倒是真的。能买如今这么多已经够了,再多就要被忌惮。
刕鹤春还要再说,折绾便道:“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你要是想要做人情,你就自己去打听,我反正是不知道的。”
刕鹤春啧了一句,“想要占你的便宜可真不容易。”
他其实也不愿意多在外头说此事。现在瞧着是风光,可世事瞬息万变,一不小心就要倒换天地,还不如就现在这般,若是有好处,自家得了,若是没好处,也不打紧,左右是妇人家的手段罢了。
万不可牵扯别的。
他就跟几个大人们道:“她也是瞎买,并不知道其他。”
潘大人一直都在跟折绾打交道,闻言目光闪了闪,笑呵呵的道:“也是,少夫人也没去过闽南怎么知道?”
但回家就问潘夫人,“刕少夫人说的地方可靠吗?”
潘夫人:“阿绾是个实诚人,并不一味夸大,特意说她也不知道,只是大概能推论一些出来罢了。反正也不贵,咱们也不多买,便叫人去买些回来就够了,只挂个名头。”
潘大人也觉得是,“咱们不在此道,不用多心。但她说了话,就要承人家的情,改天请她进府吃顿宴。”
潘夫人:“就请她一个人?刕大人呢?”
潘大人脱开鞋子舒坦的泡脚,“请他做什么?”
“我是不喜欢他的——他自小站得太高了,如今也没长进,啧,也就陛下喜欢他了。”
潘夫人连忙瞪他一眼:“——别在家里说这些!那就请阿绾一个人。”
潘大人小声道:“如今陛下越发不喜欢世家子弟做官,终于喜欢上寒门子弟了。你看闽南那个全凌之,若不是全家老祖宗牌位在,陛下都要砍了他。换上寒门王德山之后,陛下才消了气。”
陛下之前却不是这样的。他之前认为世家子弟自小教养好,眼界宽,只要努力去学去做,必定比寒门子弟学得快些。
潘大人松口气,“咱们家算不得寒门,却也不是世家……陛下最近对我大加恩宠,郧国公那老匹夫眼睛羡慕得要冒火了。”
潘夫人笑起来,“你这人,还真是记仇。郧国公当初就得罪了你一回,你记到了现在。”
潘大人吸口气,“就得罪了一回?我户部死了多少人——”
潘夫人就没说了,轻柔道:“行了行了,别想了,快些擦脚吧,别把脚给泡烂了。”
但第二天却没有请来,潘大人笃定的问:“可是英国公府出了什么事情?”
潘夫人笑着道:“她家的川哥儿要说亲了,今日要跟亲家见面。”
潘大人:“跟哪家啊?”
潘夫人:“榆林明家。”
潘大人琢磨了下:“明家?这倒是好人家。”
……
确实是好人家。即便是赵氏,也忍不住拉着明家大少夫人道:“我还与你母亲见过呢。”
明家大少夫人轻笑着道:“我听母亲说过的,那年她来京都,还与你一块踏春过。”
赵氏:“我们一块放过风筝!”
她感慨道:“你母亲是何等的风华人物,我自幼见了她就羞愧——你是像你母亲的。”
她这般的喜形于色,明家大少夫人自然是满意的。但闺女嫁过来的时候,赵氏已经老了,她要相处的是婆母。
明家大少夫人就看向折绾,只见她上身着素色的短袄,下裙却配的是翠绿色百福祥文,用色温婉又大胆。
她的发髻上不用金银,端正插着一支点翠荷花簪,斜髻还别着两朵小小的花,明家大少夫人不懂花,叫不出来名字,只觉得她这般打扮真是好看。
她不露声色的再去看折绾的脸,便暗自赞一句好姝色。
她顿了顿,轻声问,“听闻大少夫人喜欢花草?”
折绾点头,笑着道:“是,自幼就喜欢侍弄。”
明家大少夫人,“是么?我家慧姐儿也喜欢得很。”
明家的小姑娘叫明/慧。
折绾就看向坐在一边的小姑娘,“慧姐儿喜欢什么花?我的花房里花朵,待会让莹姐儿
带你去看看。
她柔声道,“你若是有喜欢的,走时便带一篮子回去玩。
慧姐儿就看向阿娘。明家大少夫人微微点头,她才轻声道:“多谢婶娘。
莹姐儿:“好啊,我带她去。
折绾:“多谢你啊。
莹姐儿:“小事一桩嘛!
今日孩子们都在。川哥儿一直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但他知晓慧姐儿是谁,他羞红了脸,根本抬不起头。但方才听她说了一句话,好听得很,便忍不住抬起头看过去,又觉得不好,便连忙低下头去。
升哥儿已经好奇的凑过去问了:“慧姐儿,你说的音跟我们不同耶。
慧姐儿紧张起来,莹姐儿坐在她身边朝着升哥儿撇嘴,“自然是不同的,她又不是京都人——你会说江南话吗?
慧姐儿松口气,折绾笑了笑,“莹姐儿,你带着慧姐儿跟川哥儿升哥儿去花房吧?
莹姐儿早就坐不住了!她连忙点头,“好啊。
她牵起慧姐儿,“我带你去看我的小铃铛。
她时时刻刻想要分享自己的铃铛。
她也很喜欢面前的慧姐儿。但是雁雁姐姐才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她只牵了慧姐儿的手,没有抱她。
慧姐儿被牵着,情不自禁跟着出门了。明家大少夫人瞧了,倒是满意孩子们的和和气气。
英国公府家世好,有爵位在身。刕鹤春得陛下隆恩,刕鹤悯任越州知州,家世倒是跟明家不相上下。若是能结亲,自然是好。
但还是有顾虑。
一是刕鹤春的“病。这事情在京都传得广,二弟一家早写信给她了。但英国公府诚意足,英国公特意写信解释此事缘由,说明了只是子嗣少,并不是身子有病,只是国公夫人想要求子,便四处求医,这才传扬了出去。
又说川哥儿也是时常把脉的,是个健健康康的好孩子,并附上了川哥儿的脉象,请他们万万不要人云亦云,伤了两家的缘分。
人家都这般做了,他们自然心中慰贴,公爹便拍板说此事可行,“抛却刕鹤春不说,只看川哥儿好就行。再者说,他们家只有川哥儿一个孩子,刕鹤春生不出来,于我们倒是好事。
明家大少夫人也是如此觉得的,“亲兄弟没有,但
堂兄弟多,将来也可做依靠,却没有纷争。
但她还顾虑折绾。折绾是继室。后母难当,但后母也容易出“毒妇。
明家大少夫人打听最仔细的就是折绾了。
女子出嫁,一半嫁的是丈夫,一半是婆母。她特意托二弟妹打听折绾的为人,得的都是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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