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业捂着我的嘴,把我拖到角落才停下步子,许是他知道我不敢大声叫嚷引来别人,收回捂嘴的手,只牢牢扣住我的手腕。

“你可真有本事,心也够狠,对我都舍得下这么重的手。”沈业提起那日我打晕他的事,气得咬牙切齿。

我用力挣了挣:“我对你有什么舍不得的,没被我打死你就偷着乐吧!”

他的手稍微使了使劲,我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说:“你不是能跑吗?怎么现在不跑了?”沈业也喝了不少酒,但他酒量甚好丝毫没有醉意,意识仍然清醒,他像是故意般和我贴的很近,酒气喷在我的脸上和脖子上,热烘烘的痒。

“跑啊…”沈业朝我逼近,淡淡吐出两个字,我还没躲几步就靠在了墙上,无路可退。

他像逗弄猎物般挑起我的下巴,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道他有多生气,只好斟酌着语气对他说:“这可不是王府,你跟我在这儿纠缠不清,被人发现有损颜面,让人以为你是贪花好色之徒,你可想清楚了…”

黑暗中传来一声嗤笑,沈业懒懒道:“要是被人发现,我就说你贪慕富贵蓄意勾引,还自己宽衣解带投怀送抱,你说他们是信我,还是信你?”

他说完轻轻一拽,我的披肩就掉了一半,肩膀凉嗖嗖地露在了外面,我大惊失色,趁他取笑之际用力挣开他的手,慌不择路跑了出去。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再待在王宫里。

我让人传消息给康米娜告诉她我必须得走,就匆匆出宫了。

现在我已见过沈业,想来他不会再为难康米娜和西凉。

回到茶馆我翻出前几日收拾好的东西,打算天亮之后就出城,去哪儿我还没想好,但总比待这儿任人宰割强。

我躺在床上醉得昏天黑地,这酒的后劲还真是大,我开始胡思乱想,想不通沈业进城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想不通他为什么还盯着我不放…

我喝多了酒又吹了半晌冷风,到了夜里居然发起了烧,浑身滚烫。

我醉得一塌糊涂,头痛欲裂还不住做梦,梦里好像有人给我擦身,用热毛巾擦我的脸,喂我喝水还哄我睡觉。我不知道这梦是真的假的,但如果有人会这么对我好,那个人一定是李长季。

李长季…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那么温柔。

我记得我得知娘亲的死讯时,想去她的坟前祭拜,可是王府和宋家没人愿意送我去,我也不知道我娘埋在哪儿,最后还是李长季带我去看她。

我跪在娘亲的坟前哭得脱力昏过去,醒来时倒在李长季的怀里,他一遍遍摸着我的头发,手势像娘亲哄我那样轻柔,我看到他眼里有滴泪却始终没落下来…

我迷迷糊糊喊着他的名字,李长季…你回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我。

第二天醒来,我刚要起身下床,不经意间摸到身旁有块被褥暖暖的,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原来昨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是梦,我如同找到救星般去旁边的屋里找他,打开门却空空如也,屋里蒙了一层灰尘,没有人住过的气息。

李长季没有回来。

那昨天晚上的人到底是谁?

我只觉得一阵后怕,但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背好包袱打算从后门逃走,迎面是个穿侍卫服侍的男子,定睛一看原来老熟人。

我急了:“你这是干什么?”

徐津抱着剑朝我拱手:“回王…姑娘,王爷有令,要属下时刻保卫姑娘的安全。”

他还带了两个人守在门口,我立刻就明白过来,我这是被软禁了。

后院走不了,茶馆前门想必也被沈业派人盯着,我拿来两把凳子摞在墙角,从墙头爬了上去,可墙外也被人盯着。

我被软禁了一天,什么人都见不到,一个人百无聊赖吃过晚饭坐在院里吹风时,康米娜来了。

徐津和他的人不敢拦西凉七公主,康米娜没受到阻挠轻松就进了门。

她在我身旁坐下,我才发现她眼睛红红的,和往常不太一样。

我刚问她受什么委屈了,她就哭了出来。

康米娜眼泪汪汪地低头看着火盆,火光倒映下她的脸也红起来,她说:“宣德王来向我父王求亲,要我嫁给你们中原的皇帝。”

她眼泪如同珠子般滚落,落在火盆旁边嗤一声,立刻蒸发干净。

“我不想去…”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额头埋在腿上,只剩下浓重的鼻音,“我不要离开西凉,离开阿娘…”

我抚摸着她的后背,她在发抖,我把下巴搭在她肩上,企图给她一丝温暖和依靠。

对这件事我早都知道,此时此刻也无法装成惊讶的表情,或许昨天康米娜见沈业时沈业就已经向西凉王提了这件事,才会让康米娜去见中原的王爷。

果然,康米娜抬起头抹了抹泪,对我说:“父王今天召我过去,跟我说宣德王来求亲,我以为是要我嫁给宣德王,我想那是你以前的夫君赶紧说不行,结果母后说是嫁给中原皇帝…”

她苦笑一声:“怪不得,父王会有中原来的小玩意…原来是宣德王早就准备好的…”

“他准备的不止这些,我猜他还派人告诉过你父王不必铺张迎接使团,所以街上没有张灯挂彩,他怕我提前知道消息跑了…”我轻声叹息,“你看到门口那些人了吧,是沈业派来监视我的。”

康米娜朝门口看了看,然后低下头小声啜泣。

我和她的处境,在此刻毫无分别。

“你父王…答应你去和亲了?”我问她,“你就没有其他的姐妹?”

这话一出,我倒觉得自己过分了。

康米娜不愿和亲,难道其他的公主就甘愿奉献自己吗?

康米娜一怔,摇了摇头:“我父王三个儿子四个女儿,我两个姐姐已经嫁人,另一个姐姐早早就过世了,未嫁的公主只有我。”

她继续道:“父王本也不愿我去和亲,可宣德王说,如果我嫁到中原去,中原铁骑愿帮西凉平土萨兵乱,所得领土西凉中原分而治之,就连西凉的内乱,他们也能帮忙平定…西凉和中原向来有公主和亲的旧俗,让我去和亲,无非是让两国关系更密切…”

她哽咽:“阿言,我没得选…”

“就不能说你已经许了人家,有了心上人,或者得了治不好的病不便跋山涉水…”我绞尽脑汁为她想着理由,搜肠刮肚一番后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哪里是没得选,是不能选。

康米娜靠在我的肩上,轻声唱起了西凉的歌谣。

“大雁阵阵飞,飞过玉门关,关外山青水又绿,关外人美地又灵,大雁快飞回,飞过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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