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连忙上前察看苏寒山的双眼和口鼻,又仔细把了脉。

“脉象湍急,如洪水凶猛,直窜经络。”陈大夫一惊,压在苏寒山手腕上的手指紧了几分,沉默片刻问:“郎君曾经可患有其他隐疾?”

章婉清愣神,其他隐疾?

思索了一番,她答道:“有!”

她将苏寒山曾经中过箭毒木和金蚕蛊毒,并请药王弟子医治一事相告。

一听是这两种毒,陈大夫大惊失色,久久无法言语。

章婉清预感不妙,紧着问:“陈大夫,是不是因为中了这两个毒,他的身体吃不消才昏迷不醒?”

陈大夫叹息道:“不全是。当初郎君的箭毒木是清除了,但金蚕蛊毒仍在体内,仙人暂时用特殊的草药压制了毒素,可是蚊毒是巨毒,与金蚕蛊毒一样,是极为罕见的毒,一旦进入体内,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章婉清身子一软,差点向后倒去,脸色也是煞白,“不是说可以以毒攻毒吗?金蚕蛊毒应该能够被蚊毒压制,就像我当初以身试毒一样。”

陈大夫摇头,“娘子,以毒攻毒必须是两种毒物能相互克制,蚊毒与我们那草药毒一刚一柔,恰好相抵,而金蚕蛊毒和蚊毒是两种至烈的毒,相冲相杀,不分伯仲。蚊毒不仅不会压制金蚕蛊毒,甚至勾引金蚕蛊毒冲出仙人用的草药的钳制,这两种毒形成强烈的戾气在郎君体内横冲直撞,若受不住,会……”

“会怎么样?”

“暴毙而亡!”

此话如迎头棒喝,给了章婉清狠狠一击,脑袋晕乎乎,耳朵作鸣,嘴唇抖成了筛子,豆大的泪珠滚落在脸颊。

陈大夫:“娘子,珍重身体啊!”他顿了顿,艰难吐出三个字:“请——节哀!”

章婉清身体一抖,无力的靠坐在床沿。老天对待她果然是吝啬,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如今,不给她一天顺心的日子,将从地狱里爬出来,仅施舍了六日的快活,就毫无留情的收回。她都已经打算好等瘟疫彻底结束,两人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她会认认真真回答苏寒山上次的问题,告诉他,她愿意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眼下,他看不见也听不见,无法点头同意。

章婉清呆呆傻傻的盯着还能瞧见细密灰尘的地板,无尽的悔意与恐惧像一根又一根细密的针不停往她心口扎。如果时间倒流,她定会在他告白那日,回应一句:“我也喜欢你!”

可是一切晚了,当她意识到自己对他的爱深入骨髓时,他却不醒人事,不能亲耳倾听她的心意。

多年来,她胆小、敏感、执拗,像只刺猬一样竖起坚硬的刺来保护自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坚强,忘却内心深处一直渴望被他人深爱和呵护。

章婉清将视线从地板虚无的点挪到苏寒山的脸上。多好的一个人啊,默默守护她一年,倒让她习惯了他的付出,殊不知潜移默化下,她早已深深爱上了他。

“苏寒山,你醒一醒,不能再睡了,妙妙马上要下崽,你难道不打算亲眼观摩吗?还有黑风,你多日未回陶然居,它可想你,许久未跳进你的怀里撒泼打滚。你不能自私的扔下它们。”

她像个抽干了精髓的疯子,自说自话,表情麻木,眼神空洞,不管他是否听得见。

“苏寒山,你一直沉睡,我该如何向你的父母交待,他们会不会恨我,将你弄成此般模样,你生平那么贪玩,我净顾着做生意,从未好好陪你玩耍,只要你醒过来,我甚么都答应你,咱们再去一次蜀地,去京城也可以,一起游山玩水,你何时玩腻了想回家咱们再回,这次我甚么都听你的,绝不反悔。”

她的身体抖成了筛子,想去触摸他又缩回了手,她不敢啊,她惧怕那个掌心是冰凉的,印证陈大夫给他判的“死刑”,所以她试图从他的眉眼、脸颊、口鼻寻出他还活着的蛛丝马迹。

可是她盯了许久,除了气若游丝的鼻息,没有他可以立即开口,像往日一样,用明郎的声音唤她一声:“姐姐。”

“苏寒山,你不是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你醒来,我就答应嫁给你。”她终于道出最想与他相诉的一句话,然而他仍闭着眼,毫无反应。

她顿时怒从心中起,高声质问他,“苏寒山,你说话不算话,你说了喜欢我,却不负责,你到底想怎样?你难道也学会了骗人?”

拳头一捶一捶击打在床沿,鲜红的血染红了花草纹的杏色床单。

“娘子,你这是何苦?”张嬷嬷被她自残式的举动吓到。专程来看望三郎,在楼下听见她发疯式的咆哮,她一口气上了楼,结果就是眼前的情形。前几日郎主与夫人知晓儿子昏迷不醒,每日探望,因为他们未患过蚊毒,没有抗体,容易被传染,只能在窗户前眼巴巴瞅两眼。今日由她代替前来,她前两日身体将恢复。

章婉清不敢告诉张嬷嬷大夫已经下了“死亡”通知,像个索取温暖与安全的孩子扑进她的怀里,泣不成声。

张嬷嬷抚摸她的头,温声安慰,“娘子,你看你病了,没几日便好了,那三郎病了,自然也会好起来,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你和三郎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老天自会怜悯,所以你勿要伤心,等三郎醒来,瞧你满脸憔悴,他得多心疼啊。”

“心疼”两字让章婉清的心脏狠狠一悸。

“娘子,你应该还未用午饭吧,来,你先歇着,我为你煮点吃的。”张嬷嬷就着衣襟替她擦泪,自己的眼角却不禁滑下两颗泪。

四日未醒,她难道还瞧不出其中的端倪,两个都是她视如己出的孩子,已经昏迷一个,她总不能让另外一个活不去。

家里没了两个丫头,若再少一个,那不是天塌下来了么,可是天塌了也得有人顶啊!

为了增加章婉清的食欲,张嬷嬷精心准备了她爱吃的几样小菜,又包满了一桌子的虾饺,方便她饿时随时可以下锅,忙了半日,天将黑才回了苏宅。

*

是夜,烛火跳跃,巴掌大的屋子半明半暗。床侧的人或许是倦了,一只手枕着半张小脸,双眼闭着,面向躺在床上的人,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前。

这张熟睡的脸苏寒山见过多次,眉眼如画,花容似水,总叫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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