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衔青眉间紧蹙,汗珠渗出,兜在锁骨和那两道对称的萸粉色伤痕之间。

他脑中思绪纷乱,此时外面聚集了诸多天师,切不可在此暴露身份。

只见他唇角溢出鲜血,迅速点了身上几处穴位,以身为符纸,画了道符。几不可见的半透明术力在符线链接处闪现,很快没入了他体内。

等他从隔间出来时,山溪礼的伤口已处理好了,里三层外三层,包扎得紧紧的。

妖的体质本就比人族强悍些,即使方才腹部差点被洞穿,但有丹药加持,山溪礼也已觉得好受了很多。她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花衔青,道:“小花,别害怕,我没事。”

“怎么会这样?!”

忽然,屋外传来孟镇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明明那狍鸮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跑的,怎么会召不回来?”

他丝毫不怀疑阵法有误,毕竟这可是裴序亲手布的。但现下平静的街道,一丝狍鸮的影子都没见着,显然不合常理。

暮色席卷,夜晚很快便要降临,那澄澈的白日余晖映在裴序眼中,他此时也紧皱着眉头。

定向引邪召不回来,要么就是定向定错了,要么就是这狍鸮被其他邪祟给吞噬了。

至于这第一种可能,当时众多人都看见了,小山也应当不会看错,应是狍鸮无疑。那就只可能是它被吞噬了。

可是狍鸮本就属于荒邪,能将其在不超一刻钟内便完全吞噬,那必是比狍鸮更为强悍的邪物。

裴序面色凝重,道:“报到告情处,近日城中加强巡逻警戒,当心邪祟再度害人。”

此时那名捅伤山溪礼的男人早已气绝而亡,双眼圆睁,死不瞑目地倒在山溪礼所布的最后一个阵角边。他拖拽泻出的肠子和污浊血液洒得到处都是,裴序放缓呼吸,到他尸体边查看。

此人胸前和腹部啃噬痕迹明显,心肺早已被吃得一干二净,却居然还能暴起伤人、损坏阵角。何况,他本就是受害者,又怎么可能转而袭击前来搭救的天师呢?

“说说你二人是如何碰见这狍鸮的。”裴序转头,朝方才狍鸮食人之时,昏死在一旁的死者同伴问道。

“大、大人,我、我们就是吃了酒回来,拎着酒壶,想着回家接着再喝一场。”那男人心有余悸,脸上还残留着被溅到的血液。

“谁知,刚走到那街巷拐角,这人脸怪物就突然出现,朝王二直扑了过去!我被吓得酒醒了一大半,慌忙往后退去,那怪物居然也没追我,只顾着埋头啃食王二。”

“然后…然后我就撞到了地上的腰鼓,摔晕了过去。”

一道微弱而清脆的声音自裴序后方传来,只见山溪礼被花衔青搀扶着,倚着门框,问道:“人脸长什么样,你可看清?”

“我…”男子努力思索,想起那面皮,吓得原地抖了抖,“我想起来了!那脸皮、那脸皮不过巴掌大,瞳仁黑滚滚的,鼻梁塌陷,就像…”

山溪礼道:“就像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对!没错!”男子狠狠点了点头,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驱散满身的鸡皮疙瘩。

“小山,你可是有什么线索?”裴序问。

“嗯,我大概知道这狍鸮是附身何人身上了。”之前打斗之时,变故发生太快,她只来得及看出那人脸轮廓稚嫩。现下有这男子佐证,她对自己的猜测也有了几分底气。

“裴序,这狍鸮可能与前几日画舫作祟的邪物是同一只。你可安排些人手,到附近刘光家蹲守,或许能有些收获。”

孟镇将脑袋凑了过来。明明是个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却好像半大小子一般,表情看着很是机灵,问道:“姑娘,你如何得知?”

“哼,怕不是想抢功吧。画舫荒邪查不出来,好巧不巧又遇上一只荒邪,可不就拿来凑数了嘛。”一道颇有些尖酸刻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山溪礼蹙着眉头看去,见那人一身天师盟规制的袍子,神情倨傲,倒是有些面熟。

“看什么?要我说,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什么任务都敢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山溪礼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妙道考核时,那天师盟第一名吗?当时说她小人得志,她大度没理会,此刻居然还贴脸输出了。

可给他能的。

山溪礼唇角一勾,“这位同道,你看上去对我颇有微词啊。”

那人察觉到裴序冷眼一扫,嘴唇嗫喏了一下,倒没接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他想就这样算了,山溪礼可不想算了。

“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若我不能证明这狍鸮的确在画舫上作祟了,便算你赢,我立刻交还妙道考核凭证。若我不仅证明这狍鸮作祟,还顺利将其封印了,便是你输了…”

那人扬起下巴,鄙夷地看了山溪礼一眼:“就凭你?我怎么可能输?”

“若你输了,便劳驾,亲手为我写道歉信和三千字的褒奖佳作,贴于城中各处。如何?”

裴序本想插嘴,但看着山溪礼一反常态的认真,信心十足的样子,便没开口制止。

男子冷笑一声,“那可说好了,裴助教正好做个见证,到时候你输了必须得立刻交还凭证!”

“那是那是。”山溪礼眼睛弯弯,笑意甚浓。她现在有些理解话本里的主角为什么总爱打赌了。这扮猪设套的感觉真好啊!最好多来几个鼻孔朝天的无脑货色来,教她多体会几次。

她转头朝裴序道:“裴序,你是听见赌注了的,我可不想输。记得安排人手去刘光家哦!”

裴序瞧着她狡黠的目光,一时有些失笑。又见她捂着伤口,勉强站立的模样,道:“知道了,今夜你先好好休息,我们盯着便是。”

是夜,端国公府。

山溪礼半卧在床上,正欲打发走前来探望的江雨棠。她今日才知江雨棠原来不仅是裴序的师妹,更是备受宠爱的礼部尚书之女。

“小山,你一定要好好养伤啊。”

江雨棠扒住门框,满头珠翠“丁零当啷”,依依不舍道:“我在学院等你~”

“嗯嗯。”

山溪礼摆摆手,“这么晚了,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啧啧啧。”

暖宝怀里抱着铜制雕纹水盆,啧了几声。他手中水盆里装满了水,犹如玉带一般明净,盆周金色的边沿折射灯光,黄灿灿的。

等江雨棠一走,他便立刻进了屋,将这水盆一放,“喏,自己洗漱一下吧。”

“?”

山溪礼皮笑肉不笑,他可真是个会照顾人的。她瞅了两眼,道:“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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