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光方才踏足山头, 便见到有道身影矗立在前方,似乎恭候多时。

浩存剑钻回鞘中,他握紧剑柄, 接着吐出口气,缓缓放开。

牵制、拖延、周旋。

不能表露出太明显的敌意。

在走意真人的认识里,他不该知晓那些前尘往事。

上前两步, 琼光面上浮现出一丝讶异, 随后又变为郁色,低低唤道“走意长老。”

“是你”

穆行之轻蔑地望着他,不屑否认, 只道“此处为训诫之地, 闲杂人等不可擅入。王琼光, 你为何在此”

“自是为寻师寅而来。”

琼光佯装愤懑“想不到, 抓走他的居然就是长老你为何要做这种事云光师兄分明是你的弟子”

“我的弟子”穆行之咀嚼着这两个字,神情渐沉, “既是本座的弟子,你倒是告诉我, 他为何口口声声都向着你”

琼光一愣, 他继而恨声质问

“王琼光啊王琼光, 你究竟给云光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尽心尽力培养几十年,他眨眼就忘;说他薄情, 偏生又牢牢记得儿时与你的那点浮萍交集”

“登天桥的比试,是不是你提前要他暗度陈仓,做了一场戏说”

“做戏”琼光不曾想他竟自欺欺人至此, 愕然不已。

那片刻停滞,被穆行之当成了心虚,一时两眼放光, 不住地喃喃自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云光天资出众,又得本座精心栽培,怎会不如你就算受那个人的青睐、得了机缘又如何我的弟子不可能比不过他绝无可能”

真是丧心病狂。

琼光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

他起初默不作声,没有反驳,可一想到叩心阶上师寅决绝的态度,再看走意真人自以为是的借口,就禁不住腾起一阵火。

终是没有压抑住,声线稍冷“师寅乃你教出来的弟子,是否竭尽全力,长老莫非瞧不出”

“”这话与师寅先前所言极其相似,穆行之脸上的笑意淡去,眯眼盯着他。

琼光攥紧手心“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我赢得堂堂正正,他输得问心无愧。”

“口出狂言”

穆行之的斥责刚刚出口,对面青年已不退不让顶来了眼神“恕弟子无状,狂言几句,长老莫要计较。”

被不软不硬地一噎,穆行之一时找不到话,又听他道

“一场胜负而已,过往弟子尚且修为低微时,不必动手,云光师兄也远胜弟子。道途漫漫,遥无尽头,日后究竟孰胜孰败还尚未可知,长老难不成因这一次的败绩,就要断言云光师兄不如我吗”

“再者,大道三千,怎论高下以修为论以剑术论以所学术法论前二者弟子尚有几分信心,但后者哪里比得过云光师兄这些年勤学不辍还是说,非得以生死之战定论,那全天下的丹师器师医师,岂不都为人下人了”

“同是求道,当为道友。各有所求、各有所长,何必频频相较、有碍己身”

语调越发高扬,铿锵有力,琼光执剑环顾,双眸湛然,令人难以逼视。

寻常十分亲和的那张圆脸分外严肃,居然生出威仪之感。

这副模样,叫穆行之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人。

那个素来豁达潇洒,让他嫉妒到憎恨,生出心魔、困顿百年的人。

那个夺走了他的一切,爱人、名声、地位反过来踩在他头顶的人。

那个无论如何都无法打败,却又早早死去,他永远无法雪耻的人。

登天桥上击溃他后,看穿他伪装下丑陋的妒忌,与他说“比较乃人之常情,莫要令其蒙蔽双眼,徒生障碍”的、那个高高在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穆逢之,死了这么多年,你为何仍阴魂不散

“够了”

穆行之面皮发紧,低喝道,“这场比试之要紧,你又怎会知晓”

“我费了那么多的心血,甚至不惜自毁修为、传功与他,只为他不要重蹈覆辙,似我一般活在你们的阴影之中可他呢”

“他就是这样、这样回报本座的叫我时隔多年,又一次一败涂地”

他盯着双手,颤抖地絮叨,神情发痴。

琼光明白无论和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轻叹口气。

却不想穆行之陡然被这声叹息激怒,抬起头,眼珠充血,死死瞪着他。

“是不是在如你们一般道心澄明的天才看来,他人阴暗的念头皆是庸人自扰”

穆行之阴阳怪气地问完,忽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迸出。

他朝琼光屈指成爪,怨毒地说“罢了,罢了,穆逢之早就死了。再如何天资横溢、再如何惊才绝艳,他也是个死人而你,我本想留你给云光对付现在看来,何必指望那个不中用的东西”

“让你一道步穆

逢之的后尘便是”

说动手就动手,还是在谷中,真是疯了。

琼光皱皱眉,好在早有准备,扔出一件拜师时给的防御灵器,躲过了这一击。

灵器在半空化作齑粉,足可见穆行之如何盛怒,直直下了死手。

穆行之讽刺道“修为不高,外物不少。我倒要瞧瞧,你还能挡多少下。”

琼光道“弟子不才,拜师时得师父所赠,有些家底。”

顿了顿,又垂目问“长老想要杀我这可是问剑谷,就不怕被谷主追究”

“你自寻死路,谁会知是本座动的手”穆行之嗤之以鼻,又傲然仰脸,“不过,谅你辈分尚浅,本座允你留道遗言。”

他凝视着琼光的脸色,猫戏老鼠似的,饶有趣味地问“死到临头,有何想说的”

琼光正思索着周旋之法,袖中忽然木雕震了一下。

服软的言辞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他露出一个笑,畅声道“这么说来,弟子的确有一事欲问。”

没有欣赏到他的慌乱,穆行之不快地皱起眉。

琼光轻轻说“长老私下囚禁师寅,是为何”

“我道什么,”穆行之哼了一声,“自是叫他改邪归正。”

“便是觉得,此举是为他好喽”

“不然如何云光终究是我的徒弟”

琼光陡然翻脸,嗤道“徒弟说得好听,我看,你不过是把他当成了你的代替”

“自觉失败,便将陈年怨气加诸在师寅身上,稍有不如意,就施以强硬,逼他去走所谓的正途竟还有脸说是为他好”

“你怎配为人师表我呸老不羞的东西”

要说骂人,琼光以往好歹也是当过纨绔、出入过市井杂地的,嘴皮子利索得很。

一番话撕破脸皮,字字诛心,穆行之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颊涨红。

“大胆大胆”

他气得说不出话,隔空扼住琼光脖颈,合体期的威压毫不收敛,倾泻而下,只想着杀了这个碍眼的修士,好一解心头之恨。

尚未来得及动手,却觉手上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隔空斩断。

“大胆的是你,走意,还不住手”

沉沉声音从旁传来,穆行之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

瞧见了满面肃穆的宣云平,以及恕己、成化、无律。

还有扶着师寅的谢征、傅偏楼与蔚凤。

琼光“噗通”一下摔倒在地,咳嗽起来,几名小辈连忙过去扶他。

恍然明白过来,穆行之瞪着他们,手指发抖“你们算计好了”

“不管是否算计,走意真人。”无律淡淡截过话头,“你擅自囚禁内门弟子,又欲违背谷规,冲我的小弟子动手”

她瞥向宣云平“是否该给我个交代”

“师尊”穆行之冷汗直冒,惶恐低首,“此事”

“此事不必多言。”谷主漠然道,“你做的太过了,走意。”

“是。”

谷主唤道“成化,按照谷规,该如何责罚”

成化真人抹了把额头,为这糊涂的四师兄哀叹一声,随即答道“谷中若有修士私斗,视情况轻重、态度好坏而断。轻则禁闭,重则逐出谷外。”

他瞅了垂着头的穆行之一眼,说道“四师兄欲仗修为高深,强杀晚辈。按照谷规,该废除修为,逐出谷去”

闻言,宣云平微微颔首“走意到底是问剑谷长老,废除修为逐出谷去,有损颜面。修真界正值多事之际,不太合适。”

穆行之不敢作声,但仍旧松了口气。

“不过,活罪难逃。”宣云平又道,“走意,你就暂且在此地好生反省二十载,养养心性。”

“此地”穆行之惊异抬头,艰涩道,“训诫之地二十载”

“关别人时不觉得有什么,”傅偏楼低声冷笑,“轮到自己倒是知道怕了。”

无律挑了挑眉,拍了下他的肩“长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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