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秋雨淅沥。

明希坐在桌前,正在细细摆弄一条红绳。那红绳是她新拿来的样品,比寻常的要细些,却格外结实。这是要用来串"拴线系魂"的玉佩,如今已经成了玉坊最受欢迎的款式。她把玉佩搁在掌心,轻轻抚过那温润的触感。这一式样是她亲手设计的,玉佩上刻着两只翩然欲飞的蝶,一大一小,一追一逐。当初她只是随手勾勒,画完了才觉得有些眼熟------月色如洗,他笑着为她系上红绳。

"罢了。"她轻声叹息,将玉佩放回匣中。

这些时日以来,她总是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可眼前的事物却总能勾起回忆。那人教她的道理,她都记在心里;那人说过的话,她都默默践行。可偏偏最想知道的,却是他如今在何方。

正出神间,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玉兰扶着一位年轻女子进来,那女子一身素净衣裳,举止端庄,却显得有些疲惫。这般模样,想必是赶了不少路。"夫人,这位是何姝何姑娘。"玉兰轻声介绍道,"特地来买'拴线系魂'玉佩的。"

明希点点头,示意何姝坐下。她仔细打量着这位客人,只见她气质温婉,眉眼间略带愁绪,却掩不住眸中的温柔。这样的女子,在南屏并不多见。

"姑娘是要买玉佩?"明希亲自为她斟了杯茶,"不知是自己戴,还是送人?"

"多谢夫人。"何姝接过茶盏,轻声道,"是我相公,我看这玉佩和他有些渊源,便大老远从京城过来,想为他寻个开心。"

明希微微一笑:"想必是个懂得疼人的郎君,让姑娘这么惦念着他。"

她取出匣子,将那对蝴蝶玉佩拿出来,"这是最新的样式,姑娘可以瞧瞧。"

何姝眼中一亮,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她指尖轻抚过那两只蝶,眼中浮现出一丝温柔:"当真是巧夺天工。这玉坊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明希见她喜欢,便细细介绍起来:"这玉佩要用红绳系着,寓意系魂之意。南诏有个传说,说是红绳能系住人的心,若是两个有缘人,便能携手到老。"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那夜在廊下,他执意要为她系上红绳,许下那般真切的祝愿。

"夫人这般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来。"何姝轻声道,"我相公的手上,也系着一条红绳。他说,那是一个故人给他系的。"

明希的手微微一颤,险些打翻了茶盏。她强自镇定,柔声问道:"不知姑娘的相公是?"

"他是个教书先生,在城外开了间私塾。我们本是京城人,前些日子宅子被买了,便顺流而下,跟着他来了南屏,这才听说了玉坊。"何姝的声音温柔,"他性子温和,最喜欢教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书。"

明希只觉得心头一紧。这般模样,这般性子,怎么这样相似?她想问得更多,却又怕自己的失态露出破绽。

正踌躇间,却听何姝叹了口气:"只是如今私塾的宅子要被人买走,那些孩子怕是要失学了。相公虽不说,我却知道他心里难过。"

明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只见她说起那位相公时,眼中满是温柔。这样的目光她再熟悉不过,那是一个女子对心上人才会有的神情。

"姑娘莫要担心,"她轻声安慰道,心里却说不出的苦涩,"总会有办法的。"

送走何姝,明希依旧坐在窗前,手中的红绳不知不觉缠了又解。夕阳西斜,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玉兰端着茶进来,见她这般失神,不由得有些担心。

"夫人,您该歇息了。"玉兰轻声道。

明希回过神来,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忽然问道:"玉兰,你可知道城外有间私塾?"

玉兰想了想,道:"是说那个姓何的老童生开的私塾吧?我也是刚才听何姑娘说起,听说老先生前些日子过世了,他们从京城搬过来,倒是不知道如今是谁在教书。"

明希心头一动:"可有人见过新来的先生?"

"倒是听说过一些。"玉兰慢慢回忆道,"说是个年轻的先生,待人温和,从不收那些穷孩子的束脩。前些日子有个孩子病得厉害,那先生还会些医术,亲自去给孩子看病。"

这话一出,明希手中的红绳"啪"地一声断了。她死死攥着断绳,指节都泛了白。待人温和,懂些医术,这般描述,为何愈发像他?可若真是他,为何要躲在这小小的私塾里,又为何不来寻她?

"夫人?"玉兰见她神色不对,不由得担忧道。

"没事。"明希强自镇定,"你去打听打听,那位先生可是独身?"

玉兰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听说和一位姑娘住在一起,想来便是方才那位何姑娘了。"

明希只觉得心口一疼,仿佛有人在那里重重捅了一刀。她记得何姝说起那位相公时眼中的温柔,那样的神情,岂是寻常的关系能有的?

"你去帮我打听清楚。"她轻声吩咐道,声音却有些发涩,"那位先生的来历,性子,一切都要打听明白。只是不要声张,莫要让人知道是我在打听。"

"是。"玉兰应声退下。

待得房中只剩她一人,明希才任由自己露出几分失态。她扑到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那张脸依旧清秀,可眼中却早已没了从前的神采。这些时日,她一直在等,等那个说要陪她寻找活下去的意义的人回来。可如今,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意义,找到了新的人生。"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等,要陪我一起死。"她喃喃道,"可你食言了。"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淅淅沥沥打在窗棂上。她回忆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那时的他眼中满是真诚,说要护她一生周全。可到头来,却是她一个人在这偌大的世界里,孤零零地等待。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祭台上,他被箭矢射中时的模样。那时她只道他已经不在了,却不想他竟活着,还过上了新的生活。却不想,再次听到他的消息,竟然还是从别的女子口中。她该为他高兴才是,可为何心口如此疼痛?

"小姐。"门外传来初雨声音,自从三年前去京城寻吴希澈未果,她便来到了南屏定居,后来陆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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