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冷逸尘早膳也未用便来到了清和轩。表明来意,叶岚问他:“为何如此着急,你才回来,歇息一两日再去不迟。”

“今日无事,天气又好,择日不如撞日。”

叶岚看了看天气,索性今日也无事,便说:“你先去用些早膳,我去更衣。”

北方五月的天气,昼夜温差极大。叶岚想着一天也就回来了,又是去爬山,一会就会热起来。

于是她脱了夹衣,换了身轻薄的夏装。未带侍女,同冷逸尘出发了。

泽生驾车,另有四名护卫相随。

马车出城又走了一个时辰还未到目的地。叶岚想起她来祁国的路上,总是觉得前路漫漫,没有尽头。果然不熟悉路最是难走。

叶岚掀开车窗帷幕,外面树木郁郁葱葱,仲夏已至。眼见太阳越升越高,她忍不住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

冷逸尘向外看了看:“前面就到了塘西村了,自塘西村再东行,半个时辰的车程就到了。我们在塘西村歇一下。”

一行人到了塘西村,叶岚没想到一个小村子,规模倒不比一个镇子小,食店、客栈、马行一应俱全。

冷逸尘解释:“这里离京城近,远道而来的商旅赶不上进京,都在此歇脚,慢慢的就兴盛了起来。”

叶岚算算时辰,说道:“我们这样走是不是慢了些?赶到白龙山怕是要过午时了。”

“时间是有些紧,但咱们可以晚些回来。只要能赶着关城门前进城就行。”

“那不如将车架寄存在马行,我们骑马前去,可好?”

冷逸尘微微侧目,笑着看问道:“倒是个主意,不过我手下这些人个个都善骑马,你可追的上?”

叶岚亦微笑:“可以试一试。”

用完茶点,一行人骑马前行。叶岚的骑术在他们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侍卫将冷逸尘与叶岚护在中间,将就着叶岚的速度前行。

骑马果然比驾车快了很多,两刻钟后,到了白龙山下的“惠泉”。

惠泉自白龙山而出,是一处终年不冻的暖泉。泉水流出,在低洼地形成一处小潭。

叶岚走近,只见潭面如镜,潭水清澈见底,无鱼无虾,鲜有水草。她丢了一颗石子到潭中,粼粼波光便荡漾开来。

阳光虽强烈,可山间的空气是清爽的。他二人开始爬山,泽生不远不近的跟着。

爬的越高看的越远,叶岚贪看风景,时不时便要停下来回头看看。

冷逸尘说道:“待到临风亭再看不迟,哪里风景才好。”

叶岚点头继续前行。爬山不比走路,她也不似男子那般有耐力,爬至半山腰,便已汗流夹背,没什么力气了。她叫住冷逸尘,捡了块石头坐下休息。

冷逸尘说道:“这才到一半,便不行了?”

泽生上前将水囊奉给叶岚,无奈的看了冷逸尘一眼,心想: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冷逸尘不明所以。

叶岚稍歇片刻,说道:“应是许久未出门都缘故。昨日拿剑也觉得腕力虚浮。”

“看来日后要多出来走走才是。我背你?”

叶岚连连摇头,起身继续出发,待登上临风亭时已过了午时。

登高远望,安定城尽收眼底。极目远眺,便是巍巍山河。

叶岚休息了好久才缓过些精神来。

看着叶岚这般柔弱的样子,冷逸尘心里一沉:莫不是药的问题。但他未有所表现,只等回去后再让军医诊疗一番。

这临风亭之上树荫蔽日,山风清凉,叶岚一身暑气尽褪。她倚着栏杆,看着远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山,上次爬高只是屋顶。”

冷逸尘微微惊讶,她居然主动和他说了以前事,心中不禁欢喜,问道:“你还上过屋顶?这可不像是公主做的事情。”

“来这里的路上,四哥将我一个人丢在屋顶上,下来时双腿都是抖的。”叶岚说道这里不自觉的笑一下。

叶岚只顾看着远方,没有注意冷逸尘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叶岚回过头来,正对上冷逸尘的眼眸,冷逸尘有一丝慌乱,转过头去,也看向远方,说道:“是去屋顶喝酒吧。”

叶岚微诧:“你怎么知道?”

“我们在长右山时,也是这样。”

“给我讲讲长右山吧。每次听四哥提起,总觉得他怀念无比。他去过那么多地方,只有长右山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冷逸尘心里感慨:让他念念不忘的是人。他娓娓道来:“你可知,天下有四大剑宗。西北华山宗,中原嵩阳宗,东南长右宗,西南招摇宗。其中华山宗、嵩阳宗是大门派,在江湖上颇有威望。招摇宗为西南夷人所创,用的是苗刀,不能算作剑宗。苗刀招式狠辣,为江湖人所不耻。我长右剑宗虽是小门派,但剑术受天下仰慕。长右山剑术纯正、精湛,掌门师伯荀正阳为人方正、不与世争、一心为剑,近年来也在江湖上展露头角。况且长右山水美峰奇、谷深云重,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你什么时候去的长右山?”

“十五岁那年,我拜在了师傅荀秀峰门下。那时师兄已入师门,我二人居于同一居所。”冷逸尘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那时我刚刚知道了生母早已亡故的实情。”

叶岚一惊,不可思议的问道:“生母亡故,母后她……”

冷逸尘深呼一口气:“她不是我的生母。我记忆里总有个场景,我站在一处高石上,一个和母后面容相似的女子,伸手拥抱我并说:尘儿,小心。我总以为那是母后,可那我记得清楚,那女子眉间有颗朱砂痣,而母后没有。我总疑心是我记错了。后来,我看画师给母后画像,便也画了一副母后的小像,在眉间点朱砂痣后,我才确定我没有记错。跟着我的一个嬷嬷看见了画像,让我赶紧烧掉,说不要让皇后看到。我一再追问,才知我的生母亲并非母后。”

冷逸尘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我的生母是母后的堂妹,二人长相颇为相像。她在我很小的时候染病去世了,此后我便一直由母后抚养。可蹊跷的是,这个嬷嬷在不久后就告病还乡了。我曾让泽生去她家乡查找过,并无踪迹,我想应是母后做了什么。我也想深追下去,但又怕牵连无辜。我不明白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自那时起,我便十分矛盾,没有人会告诉我真相。那个日日被我唤做母亲的人让我觉得有些陌生,她对我有抚养之恩,可也隐瞒着事实。那段时间我痛苦不堪。彼时我又向往剑术,索性就打着游历的名义去了长右山。想着离开京城,清静一段时间。”

冷逸尘仰头望天,一阵回忆。然后继续说:“那时我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师兄开导我:既来了这里,当然是好好练剑。师兄是个心胸开阔的人,是他让我知道‘往事不可追’,人生在世,首先要对得起自己,做好自己要做的事,不能徒劳一生。长右山是个养人心性的好地方,我在那待三年,直至上次与白高国一战才回来。”

叶岚默默的听着,没想到这其中竟有这么多故事,也明白了冷逸尘与皇后的关系为何如此。她问冷逸尘:“母后知道你已知道了这些吗?”

“我也不确定。在长右山时我已想开,养恩大于生恩,我心底还感激她的。但这三年母后在京中做了很多,为了她的后位,为了……为了将来的帝位。可这我并不想要这些。回来之后,我以为可以像从前一样与她相处,但有些事情已经回不去了。我对母后渐渐疏离,母后则越来越想控制我。”

冷逸尘有些伤感,他转向叶岚:“我与师兄的事,没有早些告诉你,再次向你道歉,这几个月让你受委屈了。我是不想我们之间的……情谊,是因为师兄的缘故,可到头来还是借了师兄的光。”

“不,你二人信守承诺,情有可原。我与你的情谊,有我四哥的原因,但也不是全然因为他。我说过,我的性子就是这样,冷冷清清。以前我还羡慕过你的幸福,不想背后也有这么多隐情。”

“人生在世,多有无奈,全看自己怎么想。”

叶岚想到了自身,有些惆怅的说道:“的确如此。我身边很少有长久之物,不曾得到就不会失去。我怕有些东西注定会失去,那么还不如不曾拥有过。能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度日。就已经很好了。”

冷逸尘心下一沉,什么叫注定会失去?但是他没有反驳,只说道:“我会尽力让你过的平淡安稳……”

冷逸尘说这话没什么底气。他也没有把握让叶岚幸福,他这一生注定要奔波,也不知以后何处还会有危险。

他没有向叶岚言明,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她。以前,是因为叶皓所托,如今,是他作为丈夫的责任。虽然叶岚未视他为夫。

他看着叶岚,心想:你心里可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二人皆未语。眼见气氛伤感。冷逸尘换个话题:“不说这些,都过去了……你看西边的光。"

叶岚看向西边,太阳还有一丈高就要落山了,依旧亮的耀眼。光芒洒向大地,安定城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此时泽生来报:“殿下,东北方向起了云,恐怕要有雨。”

冷逸尘与叶岚决定下山。泽生在前,他二人在后。

路上,冷逸尘有些抱歉的说道:“今日是来看风景的了,不想却与你说了这么多往事,搅了你的好心情。”

“好久没出来了,今日很开心,多谢你。”

冷逸尘笑着说:“都是朋友了,怎么还这么客气。”

叶岚也笑了,又问:“我四哥是什么时候下山的?”叶岚还是好奇他们二人到底相处了多长时间,为何关系这样好。

“我上山一年后。师兄志在四方,长右山留不住他。”

“或许是玩心太重才下山来的。”叶岚一语中的。

冷逸尘有些尴尬,他有心为叶皓遮掩,却被叶岚说破。随即他意识到叶岚才是他的亲妹妹,应该比他更了解叶皓。

他咳了一下继续说道:“是贪玩些,我没少被他连累,抄了无数遍宗门师规。我与师兄相处虽时日不多,却如知己重逢。师兄天赋极高,师傅教的东西很快就学会,对我的课业也帮助了很多。”

“人有时就是这样,离开了,又万般思念。不过也正是离开了,才会知道之前有多美好,不是吗?”

冷逸尘笑道:“你怎么一会儿一变,刚才不还说‘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吗?现在也知道‘美好回忆’了?”

还不等叶岚反驳他,急风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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