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乔挽月嗅到一点混着泥土腥味的水汽,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无数昆虫的尸体在秋冬被埋葬,化成肥料,供养着春天的繁荣和生机,春天的勃发仿佛是在腐烂的尸体上堆积而来的,乔挽月坐在老人身边,任凭思绪融化在春雨里。不知过了多久,老人停下自言自语,用那双蒙着灰雾和血丝的眼睛盯紧乔挽月,问:“你是来要债的吗?他欠了你多少?”
乔挽月摇了摇头,她说:“老人家,我是来收你的药草的,我在朱家药铺看过了,你的药草质量上佳,方才那男人出你多少?我出双倍,以后便将药材都给我吧。”
老人定定地看着他,半晌说:“不行。”
乔挽月问:“为什么?你不是还有一家老小要养?”
老人说:“我没田,现在在别人家地头干活,田里种出来东西也不属于我,我最多就拿个抽成。”
乔挽月问:“你上我田地里干活,我给你房子住,只要你提供能将药材质量提升的方法,行不行?”
老人说:“我不搬屋子。”
乔挽月说:“我给你安排的住处绝对不会差,阿婆眼睛不好,你们住原来的屋子肯定不方便,还有娃娃,你家里娃娃几岁了?我可以给他安排教书先生。”
老人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口气还是没松:“我家娃子不需要教书先生,他没那个命,咱们也供不起他上学,老婆子眼睛也瞎了这么多年了,茅屋一直这么住着,也没有住不惯的说法,没那么矫情。”
乔挽月无奈道:“那要怎么样你才肯把东西卖给我?”
老人嘴唇嚅嗫一下,但紧接着脸上又装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恶声恶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怎么说我都不会把草药卖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老人边说话边将箩筐背在背上,颠了一颠抬脚便走。乔挽月跟在他身后,老人走得快她就走得快,老人走得慢她就走得慢,一直跟到了村口,村里在屋门口择菜的大婶见了这么水灵的女子,夸张地大叫:“哎,这是哪边的玉菩萨下凡来了?丫头,你上我们这穷乡僻壤来干什么?”
乔挽月笑起来,眼睛弯弯得像新月:“大婶,我问黄叔肯不肯搬到村外头去,上城里住去,他不理我呢。”
那大婶“哎呦”一声,大惊小怪道:“这么好的事怎么摊不到我家头上,闺女,你要给咱屋子住,我今儿连夜打包东西跟你走,早就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了!闺女,你为啥平白无故当好人啊?”
乔挽月笑嘻嘻道:“当然不是平白无故,我想从黄叔那儿买点东西,黄叔不舍得给我呢!”
大婶高声道:“老黄能有啥宝贝东西,真有点啥值钱玩意儿早也该给他当了,村里头谁不知道他穷得叮当响,闺女,你别是被这老登糊弄了!”
黄叔吹胡子瞪眼,他说:“我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你哪里知道?你是我家箱底的虫还是我床下的老鼠?这泼妇就知道胡说!”
大婶来了劲儿:“说谁泼妇呢?!”
两人说不上几句就在路中央骂起来,各种粗言秽语骂的有来有回,乔挽月在一旁看热闹,找了块干净石头盘腿坐在上面,那大婶说一句她学一句——在庭院里听不着这么带劲儿的脏话,乔挽月觉得新奇,竖着耳朵仔细分辨,辨别不出来的就学两句字音,一番骂战下来实在收获良多。
眼见着骂战即将升级,气氛热烈到要上手的程度了,乔挽月从石头上跳下来掸了掸裙子上的灰,刚要拉开两人,却看着黄叔突然哑了声一样紧紧闭上嘴,乔挽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黄昏的田径间隐隐约约跑过来一个孩子的身影,田径道路曲折又遍地泥水,那孩子走两步便要停一下,似乎是在避开路上凹凸不平的土坑,黄叔看到那身影后便不顾身后大婶喋喋不休的声音,迎着那身影向落日的方向快步走去。
乔挽月猜测这便是黄叔那从小便被亲娘抛弃的孙子,刚在脸上摆出一个温暖亲和的笑容,便听那孩子脆生生的一声粗口,那大婶勃然大怒,抄起扫帚便追上去,黄叔吓了一跳,本来蹒跚的步子一下子健步如飞,捞起那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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