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烈一向不喜他人在他面前提起族主一事,族主之死已然成为他心口无法抹平的伤痕。他这一生的记忆始于江城,在众多族人中,他与明烈相依为命,先主为族主挑选借命之人时,一眼便看中了他与明烈,自此,他与明烈的生命里总离不开族主,明烈下不了手杀害人类,他便偷偷替他完成一切。因着这些事,明烈怪他残忍,在濒临崩溃时,他哭着求自己杀了他,让他离了这杀戮血腥的世界。他舍不得明烈离开,明烈却一蹶不振,受尽族人的欺辱刁难,弥留之际,只是一再地叮嘱他好好活着,别乱杀生。

他痛恨明烈的软弱,含着泪凶狠地问:“明烈,你想不想死?想不想看看外边的世界?”

明烈道:“我不想死。可是……我活不下去啊……我不想这样活……”

暗烈笑道:“你让我吃了,我们一起活下去。”

然而,他即使留住了明烈的灵魂,最终仍旧未能保住。明烈最终还是离开了,留他一人面对这血淋淋、冷冰冰的世界。

他本无太多眷恋,明烈没了,守着与之性命相关的族主而活,也能很好地活下去。然,他一心为彼此寻找生机,费尽心机斩获龙血,到头来的借命之说却是一场谎言。他多年来苦苦守住的那条生命,最终毁在了自己手里。

龙血可让他与族主共同活下去,他为何一心想要斩断彼此的命源?最后却是亲手毁了呵护至今的生命。

此后的日日夜夜,他活在悔恨自责里,却又得极力隐藏。

而这一切,皆是因先主的欺瞒,有意颠倒黑白混淆视听。食人鱼一族一向不喜人类,若知晓他与明烈是先主与人类男子所生,族里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先主的威信将不再。这些年,族主受尽族人刁难冷眼,却是替他生生承受了所有不公。

而她,从未向他透露分毫。

即便是死前,依旧万分依恋地对他说着“好好活下去”的话。

暗烈一时之间忆起许多不快之事,这种感觉令他感到恐慌。这分明是族中之人常用的利用他人的情绪读取记忆的术法。

他的头脑立时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身处江河底,先主的笑脸就在眼前,他只是疲惫地笑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先主凑近他耳边,低低地说道:“我只是想要保全我在这世间的骨肉。”说着,她将流影剑递到暗烈眼前,一脸慈爱:“好孩子,你一向听我的话,这次也不要让为娘失望。”

暗烈面无表情地接过她手中的剑,不辨喜怒地问了一句:“阿城在哪里?”

先主无害地笑笑:“为娘也不是心狠之人,她对你是真心,自然不会多加为难。你只需取得她的精血,我定会留她全尸。”

暗烈神色深沉,不动声色地点头,默默跟在先主身后。此处,曾是族人栖息生活的地方,水草秀美,奇石林立,族人在此嬉闹,热闹祥和,如今却冷清萧瑟。进入满地珊瑚林里,曾经美丽的珊瑚水草了无生气,不再鲜艳美丽。

冰冷的珊瑚林里,林月城闭目昏睡,眉心紧蹙。暗烈走近垂目细看,低声问着身旁的人:“我该怎么做?”

先主观他神色一片冷然,心里有几分欢喜,轻快地说:“剑中煞灵在她体内,你须哄得她解除施加在你身上的咒术,煞灵才会为你所用。如此,她的精血才会注入剑中,真正为你所有,保你性命无虞。”

暗烈不由得笑了:“她并不好哄。”

先主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给你三日时限。三日之内,她若不愿,我便用强。”

暗烈并不理睬先主,自顾自地过去林月城面前蹲下。先主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一时猜不准他的想法决断,她皱眉欲出言相劝,暗烈突然将流影剑插入土里,一阵阵水波逼向她,她急退数步,脑海中响起暗烈冰冷的声音。

“三日之内,不得踏入一步!”

先主再看去,前方之景已不在。她心中了然,知晓暗烈施展了结界,当下也不硬闯,心安理得地等待着三日之后,他的选择。

暗烈破了林月城眉心的术法,已是心神俱疲。今日,他为救濒死的林渠川,本已耗费了许多心神,突然遇上先主,简简单单一番较量,已让他的身体吃不消。见到林月城醒转过来,他捧起她的脸,待她眼中的目光渐渐清明,他笑着问了一句:“阿城,当年的话还作数么?”

林月城多次被人不明不白地弄得昏睡过去,才醒来就听了暗烈这句不明不白的话,眉心微皱。再看周围景致,荒凉中似乎有些熟悉,她不由得脱口问道:“这里是……”

暗烈笑道:“江城的江河底下。”

林月城的目光亮了亮,此处正是她当年义无反顾追随他,甘愿留在水底陪伴他的所在。昔日瑰丽美丽的珊瑚林,她再次踏足,当年之景竟已不复,她心里难免失落。然,思及如今的处境,她大为不解,扯住暗烈的衣袖,紧紧地问:“我们如今是什么处境?你娘呢?”

暗烈冷声道:“她不是我娘!”察觉到林月城的悒色,他放低语气说道:“阿城,我害了你,当年为你铸剑并未想到是先主别有用心的布局。你只需解了我身上的咒术,剑中煞灵便会离了你,从此,你也不必为它所控。”

林月城不知他是何意,只道:“离心变相咒无法可解。”

暗烈笑道:“当日听你师徒二人的对话,六合咒与之相克……”

林月城立时打断了他的话:“既是相克,一旦施展,会要了你的命!”

“诸事皆有转机。”暗烈抱住她,低声央求道,“阿城,替我解了身上的咒术吧。”

林月城似乎明了他的心思般,连连摇头,气呼呼地说道:“你是想借我之手杀了你。这样,你娘就不会打我主意了,是不是?”

暗烈垂下眼帘并不言语,林月城依旧猜测着:“暗烈,你若死于我之手,她又怎可能放过我?你一心求死,要弃我……弃我与孩子不顾么?对了,你是想去陪着你那位族主,与她生死相随吧?”

只因猜测到了暗烈求死的心思,林月城心里又气又急,也不管说了什么话。她还要再说,暗烈猛地抬头咬住她的下颚,她吃痛,泪水滚滚而落,却仍是满腹委屈地说道:“你不要我与渠川,我也不要你!谁愿意替你解咒,你便去找谁,我不要管你!”

暗烈埋在她肩头许久,才低低地道:“我没有不要你。这辈子,我只要你。”

林月城心里仍旧有气,推搡了两下,推不动分毫,她又哭着说道:“你只会哄骗我!我不傻,我不会再信你这些话!”

暗烈默默抱着她,任凭她哭诉着,直到她渐渐安静下来,他才微微松开她,捧起她的脸,极其温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而林月城哭过抱怨了一阵后,渐渐冷静下来,思及暗烈之前的言语有些反常,盯着他问道:“她是不是让你杀我?”

暗烈微愣,缓缓地点了点头。林月城皱眉思索良久,蓦地拿起一旁的流影剑,轻声问:“我们斗不过她么?”

暗烈摇头,还欲开口劝说她,她似是知晓他的心思般,连忙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讨论此话题。她提剑围着他画了个圈,又在圈内划着奇怪的符文,暗烈不知其中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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