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明新微便按计划去了国子监北面花木林下,成片的古槐枝干遒劲,浓阴满地,夏末时节,槐花累累。最秒的是,当中有一株巨槐被雷电劈成两半,中间正有一个凹陷。
“真是天助我也。”明新微踩着树根爬上去,拍了拍,“竟是个睡觉的好去处。”
她跪在遒劲的槐枝上,窝进缝隙里,左右看看,冲杨束道:“你快去吧,我就在此处等你回来。”杨束把新买的笤帚也递给她,让她抱在怀里:“我就在监门附近,若有差池,你高声示意,我能听到。”
“好,你也务必小心。”明新微点点头
杨束走后,明新微便躺在槐树上看天。
看熹微的晨光逐渐破壳而出,将蟹壳青的天色照亮了,显出瓦蓝来。
她竟从来没好好看过汴京的天,如今仔细看去,发现竟是如此高远。遥远的云絮和眼前的槐花,一虚一实,都漂浮在瓦蓝的天空上。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她在这个无名的清晨,成为了一个无名的人,没有思考什么明家,什么退婚,什么未来,只是安静地等待,既知晓下一步要做什么,又不知晓下一步要做什么,非要形容的话,这是一件有些“杨束”的事情。
她想,能见到太后吗?见到太后会是什么反应?怎么开口呢?就说,那个,太后娘娘呀,不管您信与不信,总之,端王反啦,他是立安山后面的头号反贼,要夺您儿子的权!我不求别的,就是来报个信,想着这叛乱能早日结束。证据?哦,这我没有,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他这人特别靠谱,特别忠心,只是曾经因为忤逆先帝,被除名终身不得入仕。
想到这里,明新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真是疯狂!虽然算起来,她之前也做过比这更冒险的事情,但那都是被迫的妥协,是求生的选择,而这一次,却是她主动的。
能成功吗?她不知道,只知道这事儿得去做,至于做不做得成,就再说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人生中难得的宁静被一道声音打断:“喂,你占了我睡觉的地方!”
她循声望去,树下一人微微张着嘴,露出两瓣洁白的兔牙——童六郎?
“是你?”童六郎一眼认出了明新微,想她正是之前在高升茶楼里搭话的人,奇道,“你也是国子监的学生?我怎没见过你?”
“呃……其实我是负责这片槐树林洒扫的。”明新微紧了紧抱在怀里的笤帚。
童六郎上下打量她一眼,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明新微舞了舞笤帚:“偶尔偷个小懒,不算什么大罪吧?”
童六郎两颊鼓了鼓,似乎被噎了一下,苦恼道:“你是要对官家不利?”
明新微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说我吗?”
“钱瑞都告诉我了!”童六郎没忍住,立马将从钱七郎处听来的八卦往外倒了,“你同刺杀端王的反贼恐怕关系匪浅,要去探监来着,他还问我有无门路!”
难怪!明新微在心里暗骂一句这钱七郎大嘴巴。
童六郎见她没立马反驳,越发觉得自己看透,干脆道:“而且今日国子监封监,除了监生和监中大儒,其余人等都不得进入,你这‘洒扫童子’也不该当值的,说吧,你究竟要做什么?”
“咳咳……我虽然看起来很像刺客,但委实是高看我了。”明新微两手一摊,很是坦然地向对方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
童六郎眨眨眼,有些羞赧地转过脸,左右看看,“我知道你不是,我会为你保密的,你还是快走吧。”
“我还不能走。”明新微摇摇头,不好意思居高临下同人交谈,便从树上爬下来,口中问道:“官家和太后已经来了吗?”
童六郎见人爬树爬得不太利索,连忙张开手臂,隔了一臂,虚虚护着:“没有,唐祭酒让我们提前一个时辰到,困死我了,我本来打算来此处偷睡一会儿的,竟碰见你……不是,你为何不走?一会儿殿前司的人来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孙乾为!”童六郎话音未落,一声咆哮如惊雷乍起,“我就知晓你又在偷摸耍滑!平日里不学无术便罢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官家太后亲临啊,你竟也敢如此懈怠!”
一个眉毛胡子净白的老官人旋风般冲到近前,明新微眼前一花,手中的笤帚就被抢走了,噼里啪啦打在童六郎身上。
“啊——哦——痛!痛!痛!”童六郎又跳又叫,“唐祭酒,要打坏了——哎呀——”他一急,竟然躲来明新微身后,两人顿时绕着明新微追逐起来。
“你还敢躲!我今日就替你爷爷打死你个不肖子孙!”唐祭酒面色绯红,显然气得不轻。
“我错了——我错了,现在就去温书!”童六郎一叠声求饶,抓着明新微的袖子左右躲了两下,竟然把她当做人盾,拉着往前跑去。
明新微见唐祭酒还要来追,也吓了一跳,怕他看出端倪,连忙转过脸,跟着埋头往前冲。跑了一阵,她回头余光一扫,唐祭酒到底年龄大了,只把笤帚拄着在身前,喘着粗气。
她脚下不停,口中急问道:“喂,这是要跑去哪儿?”
“我得去养正堂。”童六郎抬手一指,“你沿着甬道往南,应当能从南门出去。”
但她并不是要出去啊!真是被这夯货害死!
童六郎眼睛一眯,遥望南门:“哎呀,不好,似乎是殿前司的人来了。”
凡天子出行,殿前司负责统筹行辕防卫。仪仗尚未出皇城宫门,国子监内禁军已至。
“丙、丁两伍,守西门……戊、己两伍,守东门……”
此处能隐约听见殿前司正分派兵丁,趁着他们尚未就位,不如还是躲回北面花木林中。
“唉——你去哪儿?”童六郎连忙拉住她。
“你不用管我了,我还有……”
她想说自己还有要事要办,却被身后的一声呵问打断:“你们二人!在此处作甚!”
两人惊兔一般跳起来,转头望去,后面是另外一列殿前司护卫。
“我们是国子监的监、监、监、监生,刚刚出来更衣,现在便回养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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