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儿?”

林声笙步步紧逼,底气颇足。

对面男子果真犯了怂,未再继续追问。

林声笙见好就收,捏着下巴,装模做样地道:“奇了怪了,方才明明听到有声音的……”

她踏着停在草叶上的水花,左右搜寻了片刻,又道:“咦,难道是猫?罢了罢了……”

这出戏终于到了尾声,林声笙已被暴雨打透,迫不及待谢幕离场,可惜,对面男子心思缜密,仅凭一场假戏,无法轻易过关。

只听那男子道:“且慢。”

且慢?

林声笙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觉得那应是她的泪,她只想快点,再快点逃离这是非之地,为何会这般难?

现下,敌人在暗,她在明,她的样貌大概早已被对方记下,若此刻她不管不顾地跑了,方才的戏算是白演了。

思忖片时,她无奈驻足,又将身子缓缓转了回去。

目光所及之处,一玄衣男子正从假山底下徐徐走出。

那人身材魁梧,气势逼人,黢黑的脸颊似刀削般棱角分明,最厉害的是他那对眸子,仿若深夜里的雄鹰,阴冷且锐利,像是能杀人似的。

林声笙不寒而栗。

她翻遍所有记忆,皆未找到这么一个狠戾角色。

老天爷,这到底是谁啊?!

那男子继续向前,暴雨无常,竟随着他的出现渐渐停了,只见他边走边道:“姑娘,可是在寻什么东西?”

林声笙眼眸浅浅一眯,回:“不错,方才我追着一黑影到了此处,恍惚听见一声尖叫,便四处瞧了瞧,却未瞧着什么,约莫是我听错了,亦或是有野猫恰好路过。”她顿了顿,“诶,这位兄台,你为何知道我在寻东西?”

男子薄唇上挑,笑道:“是我恰好路过,恰好睹见姑娘在东张西望,便做如此猜测。姑娘,怎么不见你所追黑影?”

“自然是追丢了。”

“哦?那是一个怎样的黑影?”

林声笙陷入回忆,那黑影从头至脚,一袭黑衣,速度极快,动作极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若说那是一个怎样的黑影,她描述不请,但是若说它像什么……

林声笙打了个哆嗦。

像鬼!

“声笙!”

一句焦急的呼喊将她从不安的思绪中拽离,林声笙侧脸,瞥见一抹雨后的暖阳。

暖阳之下,宋安正携着光,温柔唤她,“声笙”。

林声笙心里紧绷的弦忽而松了,鼻尖酸涩,万千莫名的脆弱与委屈一齐涌出,她埋头狂奔过去,却又在宋安跟前停了下来,泪眼汪汪地仰头看他。

他应是跑着来的,胸前起伏不定,裙摆沾着斑驳泥垢,湿漉漉的白衣紧紧贴着身子,印出些许诱惑的肤色。

“声笙,为,为何,丢下我?”

眼前,这男人眉心微蹙,湛黑的眸子反射着破碎的光,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

她得护着他。

林声笙收起泪水,抬手将那皱巴巴的眉心捋平,而后斜眼瞥了下身后男子,不答反问:“大师兄,你怎么来了?你身子弱,如何能淋雨?”说着,她就要扶宋安离开。

那男子便再次阻止。

“等等!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黑影?”

林声笙回头,下巴微昂:“我乃金宅上宾,受邀在宅中驱邪捉鬼,而你又是何人?我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言罢,她搀扶宋安,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男子的视线中。

风过,柳条摇曳,在男子脸上沉下一片片阴影。

片时,他浅浅一笑,沿着石板路返回假山。

山下有一个石洞,洞口狭小,一次只容一人通过。男子横着身子挤进去,眼中浮现出一位潋滟妖娆的大美人,正是金夫人春娇。

那春娇倚着石墙,细长的双腿交叠前伸,一层湿润的青纱盖着她无暇的身子,一半迎着阳光,一半隐于黑暗,明目张胆又神秘莫测,将那玉体盈姿衬得愈加诱人。

男子双眸发亮,痴痴的模样与方才判若两人。他心里痒,欲扑上去狠狠咬上一口,可又怕美人责骂他,便故作深沉道:“娇儿,你还怀着孩子呢,怎能这般躺在石头上?”他边说边从地上捡起一件绸衣,上前将美人抱紧,“凉不凉?快让我好好疼疼。”

春娇.娇滴滴地推他:“你这混人,还记得我怀着孩子呢,好好的屋子不去,偏要在这阴嗖嗖的地方,刚刚还那样欺负我。”

男子抓住春娇柔嫩的小手,委屈道:“唉,娇儿,我几日未见着你了,适才见这景美,人更美,一下没忍住。”

春娇:“瞎说,分明昨日才见了。”

男子:“娇儿,你明明知道我所言何意,昨日,我只是,见了你。”

春娇嗔笑,抽回手,将绸衣从男子手里拽出,披上肩,道:“哼,这两次都多亏了林大师,否则,还不知你要如何折腾我呢。”说着,她垂首轻抚肚子,“这可是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你若不想要,我便堕了去。”

“诶!”男子连忙覆上春娇的玉手,与她一同轻揉那尚未隆起的小腹,“娇儿,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春娇冷哼:“下不为例。”

男子单手举起,立于耳边:“大津定国公徐盛,对天起誓,为了娇儿和孩子,绝对没有下次。”

言罢,徐盛阴笑道:“对了,说起那林大师林妹妹,昨晚我躲在你那小楼里,未来得及细细打量,今日一见,甚是有趣。”

春娇立马坐直,神色严肃:“徐盛,她还是个孩子,休要打她主意!”

“娇儿,莫急,小心动了胎气。”徐盛又将春娇搂回怀里,“你这是想哪儿去了,咱俩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懂我吗?我眼里唯有你一人,怎会去看别的女子?”

“那,你方才所言何意?”

徐盛的思绪回到一刻钟前。

暴雨如瀑,那林妹妹强睁着眼,脸上三分倔强,七分惊慌,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无助而迷茫,惹得他心里发毛,他好想,好想捏死她。

可惜,这只可怜兮兮的小鸟很快就消失了,仅仅因为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不过,那也算男人?他承认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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