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一片寂静。在场的反应各有不同。汤小光惊叹不已,这向宁生个病竟然想要他们四个都留下来陪他,真敢说呀。一般人就算心里再想,也讲不出口。汤小光对向宁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要不是不合时宜,他都想拍手叫好。

诚实到这份上,也是一种本领。马强强是既高兴又无措:“哥,你想我陪你啊,那我今晚不回家了吗?”“家还是要回的,咱们说会话就好。”陈子轻揉揉有细微异物感的眼睛,“被套还没换呢。”“那你下床,我现在换。”马强强是个贴心的,他去最上面的柜子里找到一件冬天的工作服外套给陈子轻穿上,还用枕头巾铺在椅子上面,铺了两层。

陈子轻摇摇晃晃地坐了上去,他裹着外套:“辛苦你了,小马。”“不辛苦。”马强强笨手笨脚地拆着原来的被套,手被针扎了,他就把针拔出来搔搔头皮,扎在袖口,垂落的红线在他的动作下晃动。陈子轻看马强强把棉絮都扯出来了一点,手忙脚乱地拍掉。工厂难进,但是如果家里长辈在厂里有岗位,晚辈是可以不用考察直接进来的。

马强强就是这种类型。他爹是厂里的老工人,因为身体原因干不了了,他就接了他爹的班。否则以他的能力是达不到招工要求的。他进了厂被分配到第一车间光辉组,原主一开始是极力抗拒的,为此一再向李科长发出调整组员名单的请求,李科长用“无规矩不成方圆”和“组长要做表率”堵原主的嘴,原主没办法才一对一地盯紧马强强的生产力,严禁他给组里拖后腿拉低水平线。

马强强还算争气,尽管为了跟上大部队,付出的辛苦比较多。陈子轻一直在看马强强,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在想别的事,只会以为他看得入神,眼珠都不带转的。钟明本来就被陈子轻的厚脸皮震惊到了,如今见到这一幕,他放在陈子轻脸上的视线渐渐沉了下去,浮出来一丝饱含某些因素的反感。同性恋是放荡特质吗?没有原则,

随随便便。陈子轻有所感应地回过头,及时抓见了钟明的表情,他疑惑不解,怎么感觉……钟明把他当见异思迁的负心汉???他做什么了?原先不是把他当瘟疫病毒躲着的吗,怎么给他安排新角色了?陈子轻犹疑地喊了声:“

钟师傅,你来找我是……”钟明口气硬邦邦地打断:“路过。”“路过的啊。”陈子轻的下巴埋在外套毛领里,十分的纯良无害,“那你进来坐坐?”钟明没拒绝,也没同意,树桩一个。陈子轻不自觉地求助宗怀棠,然后就被他

目光里的戏谑给整得一噎。宗怀棠把他桌上的台灯打开,调到他的方位,照他惨白的脸唇和乌黑的眉眼:“你要我们四个在你宿舍做什么,搓麻将?”“搓麻将?”陈子轻严肃,“那是不对的。”“你还有理智?”宗怀棠扫视另外三人,一本正经道,“我们向师傅还有理智。”

陈子轻:“……”他打了个哆嗦,因为不该在这个时间段出现的马强强带来的精气神不见了,又凄惨可怜上了。宗怀棠偏过头不想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德行。“哥,床铺好了。”马强强热切地喊陈子轻,“你快躺回去!”

陈子轻被马强强搀扶着回到床上,刚换的床被却比捂了很久的要暖和,他感觉全身的骨头关节都没那么疼了。马强强给他掖掖脚那头的被子,大孝子似的。陈子轻眼里的异物感还在,他扒着左眼的眼皮:“小马,你看看我这边的眼睛,里面是不是有东西。”马强强就趴在床前,认认真真检查他那只眼睛:“好像是棉絮,是我换被套的时候跑进去的。”

说着又开始哽咽吸鼻子。陈子轻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注意到,你给我弄出来吧。”马强强的脑袋有时候生锈,有时候倒是灵光,这回他就知道没上手,而是去拿毛巾,揪起一小块,慢慢把陈子轻眼里的棉絮沾出来。陈子轻眼睛好受了,他又说自己腿肚子疼还涨,马强强就给他按给他揉。

完全无视了其他人。钟明不声不响地走了,他的步子迈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多后悔上来过一样。孙成志蹲在一楼走廊的台子上咬茶叶尖:“师兄,你去二楼干啥?”钟明不回答。

“不是吧,师兄,你不信我去看了,还要自己去?”孙成志掉下来,大牙缝上戳塞着一片茶叶,舌尖掠着玩。钟明闷头进宿舍:“孙二,你没事少跟向宁接触。”“啥话啊,我有事也不跟他接触。”孙成志好奇地走上去,搭着他厚实的肩膀,“师兄,你怎么突然这么说?”钟明有难言之隐:“别问了,记着师兄的话就行。”

师兄弟二人这一出,有种电视里那种老和尚对小和尚告诫“山下有妖鬼,食人心勾人魂,不要上当”既视感。.极度怕鬼的陈子轻眼睁睁看着阳气最重的钟师傅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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