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景睡了一宿,醒来时床尾压着座巨山,江映逆着光,黑润眼正盯着她,见此情形又欲把眼睛闭上,头顶干涩的声音从嗓子钻出。

“你醒了。”

她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窗外阳光稀薄,照不亮少年晦暗的眼。

尖叫刚涌到嘴边就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腹疑云,她坐起身子,微微像前探身,与对方阴沉的目光对视,埋在阴影下的眸子红丝交织,仿佛得病的是江映。

江映正襟危坐,一脸水波不惊:“你认识那两个护卫?”

陆千景听了眉头皱了一下。

这话让两个人都怔住了,陆千景心道要糟,虽说她还不知两个熟面孔做了什么,光看对方阴云密布的脸也知道不是好事,她正思考,江映是不是也发现了熟面孔想杀人,她又一直往那俩手上塞钱,看起来就好像她要买凶杀人。

该怎么解释她给那两人钱财是为了收买他们,万一到时候那两熟面孔顺水推舟,不肯供出公主,让自己背锅,那可就......

江映不知她在想什么,只勉强看出她有些慌乱,从她染病的消息传出,那两人一直在她门口守着,像要拼死守着什么珍宝。

实际上这想法也不过一闪而过,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但对面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掉,就像无声默认了一样。

他目光在她惨白的脸上逗留一瞬,不可能的事,他对自己道。一手擦过陆千景额头,挡住她眼睛,扰乱了那凝滞在一处的视线,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被人一干扰,陆千景松了口气,江映试她额头温度的动作让她记起自己还在“生病”,身子往后缩了缩,汗颜道:“你不会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吧,放心,不会死那么快。”

她拉着被子遮过头顶,手摸索着伸出被子,摸到随便丢在床边的外衣,借着被子遮盖迅速穿好衣服。

室内一阵诡异森然,她不穿外衣的样子江映全看到了,她脸皮再厚也无法装成无事发生。

“谁许你进我房间了?”

江映道:“你让我伺候你睡觉的时候怎么不说?”

“你你别冤枉好人!”陆千景浑身哆嗦,她昨晚一个人睡得可舒服了,何来用人伺候一说,尤其“伺候”两个字从江映嘴里说出来,总有股异样的味道,她按下心里产生的偏差。

“我什么时候要你伺候睡觉?”

江映皱起了眉,冥思一番:“在京城客栈那晚......还有,你喝醉那晚。”

“别别别说了。”

陆千景听不下去了,想起两只脏兮兮的鞋子,羞得面色张红,江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以前被她手指碰一下都炸成个炮仗,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会不守身了?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想到那晚被他逼着喝光一坛子,还是有点生气,但此时气氛不对。

喝醉那晚也是江映把她弄回来的,一下犯了难,心道江映是来试探她呢,如果她记起来,两个人无端多些尴尬,若是想不起倒还能和从前一样,至于昨晚......就当他一时情急,她低声讷讷道,“喝醉那晚......”

江映默然,良久方问:“你不记得了?”

她慢慢屈起腿,一手撑着脑袋,手指力道均匀揉着额角,一副我真想不起来的痛苦。

见她久未反应,江映轻咳了声,陆千景听那装腔作势的咳嗽似有几分深意,痛快道:“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

江映睫毛颤了两下,对着那张解脱后神清气爽的脸问:“你没生病。”

陆千景:“你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要装病?”

他从身后木桌上拿出一枚茶碗。

陆千景被那熟悉的茶碗一刺,心中陡然升起欣喜:“你从哪里来的?”

茶盏正是她让郎中带出去的。

郎中放出她得病的消息,熟面孔一次没除掉杜怀月,一定会想方设法再找机会下手,她装病也含了一层给熟面孔制造“机会”的用意,本没报太大希望,没想到他们竟这般急不可耐。

江映道:“昨晚沈彦启给杜怀月煮安神汤,那个护卫专门去取了你的碗来,趁人不备用你的碗在她汤里,”他顿了顿,似难以启齿,“洗了一遍。”

陆千景目瞪口呆,难以想象熟面孔是用什么样的姿势拿着碗在锅里涮,就算那不是个有问题的碗,光是那举动,就足够惹人注意。

“第二次了,你知道他们要杀她?”江映问。

陆千景点头又摇头。

“但杜怀月怎会碍了他们的眼?”

陆千景不做声,目光里尽是纠结,她提醒到这个份上江映终于察觉,至于原因......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又问。

“江映,你想把那几个人怎么办?”

她答非所问。

江映怕是在这守了她一整晚,昨夜她刚晕倒那会他还不知道她在装病,敢冒着一同染病的风险进这间屋子,等了一宿,双目猩红、神情凝重,不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查清是谁想对杜怀月不利。

他是做好了不要命的准备,许是有几分自负,觉得一点小病死不了人,若由着他随手处理掉那几个护卫,公主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江映有点聪明手段,在嘉宁长公主面前不过一蝼蚁罢了。

“不怎么办,沈彦启让那几人走了,昨夜就放了一条小船让他们回京。”

陆千景提着的心骤然松下,多日来浑身聚在心头的血液奔涌着重新回到原处,她热得浑身出了层汗,唇角松快扬起,这事由沈彦启亲自料理再可谓最好的结果。

他认真观察少女脸色,她白皙的脸上挂着淡笑。

“他们走了,你不生气吗?”

陆千景眉头倒竖,“我生什么气?”她纳闷想着,江映今天怎么一直古怪得很。

“没什么。”江映又垂下眼眸。

一瞬间的不对劲瞬间平复,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陆千景想了想,觉得江映勉强算是个细心的人,于是问道:“江映,这么久了你一直没发现那几个护卫不对劲?”

早在他们刚刚登船那日,那几人就不停驱赶靠近沈彦启的女子,平心而论,江映不该没有一点察觉。

江映回忆道:“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公主派来的。”

这都能猜中?

陆千景快要跳起来。

这男人的直觉......可真准。

可他既然都猜到了,为什么还由着他们对杜怀月下手,莫不是他以己度人,觉得人家嘉宁公主同他一样,喜欢谁就默默在一旁守着,只要那人开心就好。

“江映,你脑子里塞的都是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江映眸子闪过不常见的自疑:“不是吗?”

“是,就是公主......等等,你说的是哪个公主?”

江映道:“长宁大长公主,”说着,他眼里露出赤裸的嘲笑,

“大长公主不许不三不四的女子往沈彦启身边贴,生怕他儿子被狐媚子勾走,那几个人不就是大长公主派来的,我看他们防女子跟防贼一样。”

他脸色黑了黑。

不久之前,杜怀月也在大长公主的狐媚子名单上。

陆千景拍了拍额头:“不是,是嘉宁长公主。”

她暗觉沈彦启活得十足凄惨,两个极有权势的女人都跟看眼珠子一样看他。

“江映,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太监让我进宫?”

江映点头。

“那你记不记得在运河码头,我说嘉宁长公主要成婚。”

江映又点头:“长公主要下降,我知道。”

陆千景疑惑。

“宫里要办婚仪,礼部筹备器具,翰林院拟写加封长公主的制词,那封制词早写好了,只是掌院学士一直没呈上去。”

他神情逐渐了然。

“此事也颇有些奇怪,臣僚不知道驸马是谁,册封驸马都尉的那一份还空着。”

两人相视一下。

陆千景轻轻敲了一下膝盖:“驸马跑了。”

她把在宫中进了冷宫又遇见嘉宁长公主和江映说了一遍,尤其添油加醋说了公主有多在乎沈彦启,又有多在乎自己在沈彦启眼中柔美单纯的无害形象。

她心有戚戚:“你不许告诉别人啊,这可是公主的秘密,沈彦启现在还觉得她的公主表妹是个可爱的小丫头呢,我在宫里那晚差点被她吓死。”

江映不答,他盯着她柔软的发顶,刚刚起床没来得及梳妆,像蓬勃生长的草,让人产生一手压上去的冲动,要是真的按下去是什么感觉,他心跳重重跳了一下。

陆千景照着他手臂揪了一把:

“快说你不会告诉别人。”

忽地,眼前一暗,仿佛折上一片树叶,江映的手有一次伸到她面前。

她以为江映要敲她的头报复回来,吓得缩脖子闭眼,半晌没有动静,她睁开一边瞄了瞄,那只手从头上拐到额前停住。

好一会江映才放下:“真的没生病。”

陆千景轻车熟路拍掉他的手。

“如果你自己动手,我怕公主不悦。”她认真分析,她心底还是不愿江映冒这个险,更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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