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总说快了,总也不见音信。

因而这山高水长里也就一次次地问那人,“大人,好找吗?怎么还没有信呢?”

要不就问,“那么小的孩子,有人喂他吗?会不会生病呢?大人定要再去嘱咐将军们,若是找到他,千万小心,千万不要伤了阿砚。”

要不就翻来覆去地唠叨,“大人定要再叮嘱将军们,找阿砚的事,千万不要走漏一点儿风声,旦要中山君知道,误了他的好事,她定要阿砚陪葬。”

这样的话,一路上也不知到底问了有多少遍了。

因了不安,也因了总不见音信,因而醒着的时候,总是郁郁寡欢。

谢玄便引她说话,“阿磐,说说咱们的孩子吧。”

提起谢砚,阿磐便打起了精神,就似赵媪说起司马敦的时候一样,也就开始有了说不完道不尽的话。

她卧在那人膝头,苍白许久的脸颊开始泛起了红光,“阿砚啊,就是个小小的‘大人’,眉眼与大人一模一样,与大人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是奴见过最漂亮的孩子。”

见那人只是垂眸望她笑,那人笑着的时候,多好看啊。

她也跟着笑,“大人只要见他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久都不曾似此时一般好好地笑过了。

是啊,她没有骗她的大人。

你瞧她的大人,有远山般的长眉,有含着情的凤目,有极其高挺的鼻梁,也有恰到好处的唇瓣,还有那一笑起来就显出来的好看的酒窝。

这么好的眉眼与五官,全都恰到好处地在这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看见谢玄如今的模样,也就看见阿砚长大后的模样了。

她的阿砚以后必定是与他父亲一样出色的好人物。

说起谢砚,她心里欢喜,问他,“酒窝是天生就会有吗?”

那人笑着,眉目清绝,“也许是,孤从前不曾留意。”

阿磐也笑,她还抬手去触他的酒窝,“阿砚一生下来就有了,他也长在这里。”

说起谢砚,她便说个没完。

“阿砚啊,生下来就有一撮发朝天立着,像支倒立的狼毫,怎么梳都梳不顺,也怎么压都压不倒。”

“大人小时候,也会有吗?”

那人舒眉展眼的虽还在笑然那笑中却能辨出些难以察觉的惆怅“也许有孤幼时不在母亲身边因而不曾听母亲说起。”

阿磐怔然原来谢玄亦是很小就离开了母亲。

“大人幼时为何要离开母亲呢?”

那人默然好一会儿才道

阿磐怔怔问他“什么样的政变呢?”

那人朝窗外望去那人眉如墨描似远山深沉一双凤目黑白分明撩人心魂。

他一字一顿地说压着心里的怅恨“三家分晋。”

是了三家分晋乐坏礼崩。

她顺着那人的目光往外望去马车之外天高云淡黄尘四起这太行以西峰峦起伏直插云霄。

“这里曾都是晋国的疆土。”

那人的眸光仍旧不曾收回虽平声与她说话然阿磐知道这平声之下是一颗波涛汹涌的心。

她握住那人的手说着心里的话“大人大志终会实现。”

又听那人问道“你知道孤为何总要打仗?”

阿磐轻声“大人想把三晋合而为一。”

那人望着窗外一声轻叹若有若无“晋国已经没有了。”

是了晋国二字已经湮进历史的尘埃里再也没有了。

半晌又听那人问道“这世间可有什么法子使世人再也不必打仗?”

阿磐兀然想起不久前逃亡赵国萧延年也曾在马车里说起了这天下的时局。

萧延年说“看见了吗?这天下汹汹兵祸不止皆是因了一人。”

还说“你想求安稳却不知破坏安稳的也只有那一人而已。”

萧延年是主人也算是阿磐的半个先生她最初关于这天下棋盘的认知全都基于萧延年的启蒙教导传道受业耳濡目染因而受其影响至深。

可后来到了谢玄身边也才慢慢开悟。

谢玄不打便是旁人打。魏国不打便是这天下诸国之间无休止地打。

总得出来一个霸主由这霸主定分止争治乱兴亡。

使得干戈载戢休牛放马使得八纮同轨本固邦宁再也不必妻离子散白骨累累了。

阿磐仔细听着,心里隐隐动着,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就在嘴边了。

那是她跟着谢玄看到的,体会到的,一一经历过的,她温柔笑着,眼里清光闪烁,“诸国成了一国,就再不必打了。

那人颔首,“孤要一统这天下。

不是合三晋,而是合天下。

那人收回目光,舒眉展眼地望她,“阿磐,你有这般见识。

赵国四月的日光打进窗子,在那绝世的容光上又泛起了一层温柔的金粉。

世人眼里十恶不赦的奸臣,谁能想到他的志向竟在于此。

这世间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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