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寒风咬得人手心疼,飘零的雪沫为苍翠的灌木披上银装。
瓦檐上挂满凝固了的冰锥,一条条垂下来,窜出浑然天成的珠帘,消融不了一斗扶光。
拓印的重任接近尾声,白芸夕仍笔耕不辍。凤箫声看不过眼,又软不下身段相劝。索性扔了只桃花水母暂放在她那,帮着誊抄书卷。
桃花水母噗噗噗地吐口水,责怪契主自视清高。契主了不起,拿它当人情,送人体己。
桃花水母没头脑,桃花水母要闹脾气。它连夜叼了饵食,离家出走,撬开首座大人门庭,跟小孩似的,晓得哪个主儿疼惜,气不忿儿,赶上前来委委屈屈地告状。
沐浴焚香的那落迦,刚拧着汗巾。“啪地”一下,年老失修的大门正式寿终正寝。
寒冽的冷风携着细雪,龙吟虎啸。要暖和没多久的室内,温度直降。
一朝拂面,抵过万顷碧波,潮起潮落,把脱衣洗浴的武僧吹成一簇灰败的冬草,连素来富有生气的面色都在料峭的北风中,跟着暗淡了几分。
还没门槛高的桃花水母,蹦蹦跳跳地越过横木。
粉扑扑的伞状脑袋顶上,包着两团泪珠,内里夹杂着尚未完全消化的浮游生物,半死不活地停滞在循环腔中。
桃花水母踩着木板当跷跷板,弹射起飞。一口气从门口跳到高处,作螺旋状精准命中目标人物,“啪叽”一下,砸在那落迦胸口,弹了两下。
隔着皮肤按压浅筋膜、深筋膜,活用上百只触手按摩,还有闲心分出心思来嘬。
好似饿死鬼投胎,就差这一口。
再“啪地”一下,凤箫声气势汹汹而来。大跨步跨进居室,甩袍而入。
和她的伴生灵一般,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正好凑一对,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要不今生怎做了主仆?
那落迦攥着的手巾是拧也不是,放也不是。率性宽肩劲腰向后一捎,靠在茶褐色的浴桶前。两只手臂大大方方地敞开了,流利的水珠顺着三庭五眼滴到奇耻□□上,没入斜歪歪撇着的下方。
“啵”地一声,凤箫声拔出桃花水母就要走。岂止翻脸无情可以言尽。
由此可见,他的身材对她而言确乎是没什么吸引力。
那落迦长手一捞,拉着凤箫声的上臂,一把将人拽进木桶。
粗壮的手腕压着凤箫声的反击,只一瞬迟疑,就挨了狂风暴雨的揍。不止手脚并用,连咬不死人,能活活把人气死的牙口都顶上,嵌入他肩头,落下渗血的牙印。
夜黑知雪明,玉钩三两星。室内节俭着用的短烛寿终正寝,独余下屋外漫射的自然光。
水面下有什物弹动,惊得凤箫声双臂紧紧揽住那落迦脖子,湿透了的衣襟压在他面门上,他越是挣动,她越是缠紧,步步紧逼,到他退无可退为止。
口中先声夺人,“那落迦,你混蛋!你洗濯一次还拿蛇泡药浴!”
快没被她捂死的武僧,放弃挣动。腾出被压着的两手,托住人,免得凤箫声跌进水中,正视他的不堪与龌龊。
压抑着的鼻息,不敢惊扰枝头俏生生挂着的鲜桃,可以想见咬一口,满嘴甜汁。单两腿变换了姿势,由合并着改为敞开。
那落迦喉结上下滚动,连声线都较往日沉郁。
“不是蛇。”
佛门三垢里的贪嗔痴,蛇类喻示着嗔恨。损人不利己,贻害无穷也。灼痛他人的同时,玩火自焚。
人有六种根本烦恼,二十种随烦恼。
随烦恼自根本烦恼而生,邪见不正知,身心不定。走神妄念,骄慢自持,自我欺瞒。于是持心不正,休得安住。
当贪欲得不到满足,方酿就嗔恨。
那落迦略一沉吟,借题发挥。“蛇在一些典故里象征情欲,故有意掩藏,悭吝分享,狂妄自瞒。”
凤箫声想到她那指哪打哪的徒弟夜云轻,主动替她们引开追兵,现如今不知身在何处。
被捉了,还是顺利逃跑了,左右没个音讯。
徒弟那个傻不愣登的货,拜师以来妥首帖耳,信受奉行。
她要挖洞,他递锹。她翻墙出,他接应,会将她说的每一句话奉为圭臬,坚信不疑,出了事,当机立断替她谋出路。
凤箫声不禁替他说好话,“才怪捏。人们看蛇,说蛇性本淫,看龙,说龙性本淫。我看啊,是淫者见淫!”
谁能有人类荒唐,口头上藏着掖着,对床笫之事讳莫如深,又要人无师自通,繁衍后代子孙。一边讲究存天理,灭人欲,一边繁衍出部落族群,遍布三江五湖。
“你这张嘴呀,果真是得理不饶人。”那落迦胸腔震动,喉咙口溢出沉沉的笑声。
他一手揽在凤箫声湿透的脊背上,一手托着她掺了水分的腘窝,转暗的眸色陶染了深秋霜叶红,“我来教你何谓法天象地。”
那落迦引领着凤箫声剥离沉重的躯壳,凝实灵窍。继而言传身教,教诲她扩张容量的方技,一举迈进大晕梯次,实行神魂交融。
凤箫声恍惚觉得自己的魂魄被一瓣瓣撕碎,再被好斗莽撞的斧头砍成了细竹竿。放到了足够多的量,就被那落迦拿来编篱笆。
她被他拗弯、对折,固定在腰胯上,别到了禁处。用竹条细致地穿透了,扎严实,制成一个漏了洞的藤编,再重复编织承载。
他是一堵逾越不过的高墙,不怀好意地环绕在她身侧。而她不甘示弱,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纵使以卵击石,仍要一头扎进去,要盛气凌人的幕墙低头认错。
自放微光暗处明,被加倍操练的凤萧声,白昼干活,夜晚加训。
她在贺欢宫和那落迦之间,两班倒,双手磨出来的血没滴落,先冻成了冰渣。
快累瘫了的两条腿,又酸又涨,动一下都不得劲。
天阿寺苦寒,连精细些的炭火都没有。还得他们一群入门的弟子日日砍树劈柴,给每个院落送完烫手的热水不算,还得奉上他们挨个劈好了,捆结实了,绑作一团的干柴。
放在早年冬天,她早抱着汤婆子,缩进暖烘烘的被窝,哪受过这些寒酸的苦楚。
还有那落迦!总押着她学这个,学那个。她两腿都直打摆了,尤不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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