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凛将虞藻立为储君后,丝毫不遮挡虞藻的偏爱。

他亲自带虞藻上朝,二人共坐龙椅,朝堂之上,又牵着虞藻的手,与虞藻分析提炼奏章中的信息,最终给出解决的法子。

就连批奏章时,都要执着虞藻的手,与他一同批阅奏折。

距离立储之事不过三日,朝堂上,明凛忽然当众吐血,群臣宫人们大惊失色!

这也让他们意识到,皇帝的身体,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差。

太医院赶至金銮殿,给出的唯一办法便是好好休息,不能过度操劳。

明凛顺理成章退位,当日便下了旨意,命钦天监寻个好日子,准备新皇登基。

这一切来得突然,但群臣又不免庆幸。

幸好皇帝还有一位子嗣,国有储君,才不至于天下大乱。

登基是一桩大事,钦天监寻了个好日子。

阳光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这一天艳阳高照,京城上下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街头巷尾、里里外外,家家户户喜笑颜开,屋檐门前挂上大红的崭新灯笼,孩童们换上新衣,纷纷去城楼前占座观看。

“快点呀,别折腾了,若是去晚了,恐怕便没有位置了!”

“听说当今圣上的容貌惊人、如天仙儿下凡……钦天监又言今日是百年难遇的好日子,我们快去蹭蹭喜气!”

“若是能一睹圣上真容,那该是多大的福气呐!”

“……”

今日是小皇帝登基的日子,若他们去得早了,还能瞧见圣上的容颜呢!

登基大典是举国同庆的大事,对虞藻而言,却是厚重的礼服,繁琐的流程,他最接受不了的是,要早起。

他往日都要睡到午时的!

今日天还没亮,他便被一行人从被窝间薅起。

由于身上只有肚兜,裴忌将被子裹在他的身上,他呆呆愣愣地坐在榻上,看着眼前一行人忙上忙下。

裴忌给虞藻穿上一层里衣,才抱着虞藻出了被窝。明凛想伸手接过,却被半路拦下。

“臣来便可。”裴忌语气虽然恭敬,但神色依然冷傲,“陛下您身体欠佳,还须好好调养。这等粗话,臣来便可。”

登基大典尚未举办,礼未曾,交接仪式也不曾进行到底。

目前的明凛,自然还是皇帝。

明凛静静地看向裴忌,他自然没错过裴忌对他的敌意。

他收回手,守在一旁:“也好。那便劳烦你了。”

裴忌扯了扯唇角。

他照顾自家幼弟,需要这外人道什么谢?

虞藻被两位兄长夹在中间洗漱,他困得不行,穿上沉甸甸的龙袍,头戴十二旒冠冕。

小身板似一团软棉花,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他嘴巴含糊不清道:“哥哥,我、我要告假……我今日不去太学了。”

都要成小皇帝的人了,还是一副稚子心性。

裴雪重与裴忌放轻了动作,在一旁站立的明凛,也不由柔和了视线。

皇宫内整齐排列鲜衣怒马的侍卫,御道两侧皆有陈设,旌旗蔽日,一直延至门外。

万名官员身着锦绣官服,皇亲国戚、朝廷重臣皆齐聚于此。

虞藻身穿龙袍,刚出现在众人视野间,钦天监便高唱道:“吉时已到!”

虞藻被这架势吓住了。

他睁圆了眼,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手心沁出一把热汗。

他居然……真的当皇帝了。

虞藻缓缓登上圜丘坛,按照流程进行祭祀。

随后,在礼仪官员的引导下,回到主位。

九五之尊的位置上,虞藻正襟危坐,一身精心绣制的龙袍,头顶冠冕下的垂珠间,是一张面如冠玉的脸。

小皇帝皮肤细腻而白皙,仿佛玉石般光洁。

尚有几分稚气的面庞沁出许些热汗,水眼朦胧,绷着脸蛋的严肃样,倒真有几分君临天下的威仪。

新皇昭告天下,宣布改元。

在一片沉默声中,裴雪重与裴忌率先跪拜,这是他们进京以来第一次为帝王屈膝。

他们匍匐在地,神色虔诚而又庄严:“恭迎新帝登基,吾皇万岁。”

台下众臣跪地高呼,一齐恭迎新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名官员行三跪九叩,表臣服之心,明君臣之别。

高位之上,接受万人朝拜的虞藻,耳畔是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伴随奏乐的声响,响彻整个京城。

他紧绷脸蛋,拿出

帝王该有的威严:“众卿平身。”

原以为登基已是一桩麻烦事。

却没料到,更头疼的,还有早朝。

朝堂上,龙椅下方的争吵声就没有停过,官员门各执一词,一桩又一桩的事儿,听的虞藻瞪圆眼睛。

文将与武将分别一派,不知为何突然吵起来了。

虞藻听得晕头转向。

这些大臣平日里风度翩翩、有礼有节,那群文官看起来也都似一群文弱书生,怎现下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甚至瞧着还要动起粗来了呢?

魏黎安自然是站在他父亲这边,而如今,他也不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

经过一番历练后,他稳重不少,上前一步看向高台上方的小皇帝:“陛下,您以为如何?”

虞藻懵了。

他们吵得那么厉害,他还没思索完上一句是何意,下一句便冒出来了。

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啊……

朝堂之上,各种用词都是文绉绉的语句,虞藻本就不喜听这些古文,还没等他转成白话文,下一句话又冒出来了。

他的小脑瓜根本运转不过来,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

“朕、朕……”

已经是皇帝的虞藻,自然要表露出成熟稳重的一面。他严肃着脸蛋,“朕以为,魏爱卿说的有道理。”

“陛下!”凌北则站在魏黎安的对立面,他忧心忡忡道,“此事须从长计议,绝不可如此莽撞!虽外敌骚扰,但具体缘由尚未清明,我们应静观其变……绝不能落下把柄!”

“陛下三思!”

虞藻讷讷道:“爱卿、爱卿你说得也有道理……”

他晕了。

虞藻不说还好,他一出声,两边人又有要打起来的征兆。

在一片混乱间,一道温润的男声缓缓响起。

裴雪重道:“各位言语皆有理。他国军队入我国边境,的确是挑衅我国威望,只不过,贸然出兵是否太过莽撞?楚国派来的使臣不日后便会抵达,不如我们先观望几分,再做打算。”

虞藻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大殷国是大国,但近日大殷国的附属国楚国,竟屡次带兵在大殷国边界周围徘徊,以魏将军为首的武将认为这是挑衅国威,忍无可忍。

魏将军的原话是:“就楚国那点大的地方,直接打了算了!”

文臣则认为,动不动打打杀杀不太妥当,况且楚国是大殷国的附属国,若是大殷贸然出手,岂不是失了大国气度?

在裴雪重的迂回下,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

虞藻本就没有睡饱,当下因郁闷,眉眼似被风吹日晒过的小茄子一般,蔫蔫巴巴的。

怎么当皇帝这么难啊……

没人告诉他,当皇帝还要劝架呀?

“若无事,便退朝吧。”虞藻皱皱鼻尖,一本正经道。

他还赶着回去补觉呢。

这时,一年迈老者上前一步,昂首高声道:“陛下初登基,如今又是太平盛世,后宫已空置许久,实为不妥。陛下您理应广纳秀女,扩充后宫!”

虞藻下意识接话:“爱卿说得有理。”

等他接完话,眼睛蓦地睁圆,险些从龙椅上滑落下来。

什、什么?!

扩充后宫?!

方才还嘈杂吵闹的朝堂,鸦雀无声。

随后,是一片附和的声响:“江丞相说的在理!陛下,您应广纳妃嫔,尽早开枝散叶啊!”

明凛因无法人道,将一众臣子的劝谏堵了个严严实实。

如今新皇上任,他们终于能够在后宫方面入手,选妃一事对每个家族有利而无害,若是他们哪个家族运气好,家族能出个皇后……

“陛下,后宫久旷不利于社稷安稳,充盈后宫绵延子嗣,也是帝王之责。”

“臣以为,陛下该选秀了。”

“臣附议!”

“臣等皆附议!”

虞藻无措地看向两位兄长,裴雪重与裴忌面色铁青,没等他们出声帮忙周旋,一道粗犷的男声先一步响起。

“陛下,此事还当从长计议!”

魏黎安上前一步,梗着脖子朗声道,“您刚登基,正是需要费心政事、笼络民心的时机,绝不能耽于后宫。”

虞藻点点脑袋,很是赞同。

方才与魏黎安吵得不可开交的凌北,罕见地统一战线:“臣赞同魏小将军所言。选秀一事,不急于一时。”

大臣们又吵起来了。

先前是文官与武将吵,现在是年轻一辈与老一辈的官员吵

高坐在龙椅上的虞藻一脸疲惫,听得心累,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捂住耳朵、往桌案上一趴。

权当听不见了。

下朝后,一众年轻人忍不住破口大骂:“江独明他爹到底在说什么玩意?小皇帝刚上任,怎能急着让他扩充后宫!”

“就是!我们都没见过几次面呢……”

另一边,江独明黑着脸,拽过自家老父亲:“爹,你方才在胡说八道什么?!”

带头让小皇帝选秀的,便是江独明他爹,江丞相。

江丞相:“我何曾胡说八道?我又有哪里说错了?”

江独明:“你哪里都说错了!”

“哪有帝王不选秀的?你还年轻,不懂。”江丞相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也是。我们家就你一个儿子,就算选秀,我们家也落不着好处。”

江独明原本烦躁得要命,他亲爹带头让他心上人选秀?开什么玩笑?

可亲爹的一句话,似突然将他点通。

他沉默片刻后,如泛起希望一般抬起头:“爹,若是陛下选秀,你觉得我可以吗?”

江丞相一脸荒唐地看着他:“你莫不是还没睡醒?”

虞藻不知这边闹得天翻地覆,他一回养心殿,便倒头就睡。

他今日起太早了。

这种苦日子,虞藻一连过了多日。

虞藻郁闷极了,他原以为,万人之上的皇帝,是很轻松的。

可近日他每天四处奔波,还要上课,只觉晕头转向,忙得脚不点地。

把自己塞入被褥的虞藻,忽闻一阵脚步声。

一抬头,发现一张熟悉的温润面庞,他抿了抿唇肉,委屈巴巴地抱了上去:“哥哥……”

裴雪重揉着虞藻的脑袋:“陛下,怎么了?”

“我不想当皇帝了。”虞藻赌气道,“我们回北凉吧。”

“我在皇宫里吃不好睡不好,上朝还要听他们吵架,下了朝还要上课……我,我做不来这个皇帝。”

裴雪重有些想笑。

古往今来,那么多人觊觎的皇位,在幼弟眼里不过尔尔。

不过,裴雪重也不是不能理解。

幼弟鲜少遇到挫折,又是被娇养惯了的,光是上朝早起一事,便让幼弟无法接受。

目前,虞藻的学业进度尚未完成,平日里还要上课写功课。

他自然承受不住这般压力。

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虞藻是真的不想继续当皇帝了。

午息过后,倪师等人还要来给他上课,他更是郁闷。

他功课还没写完呢。

虞藻想到此处,眼巴巴地看向裴忌:“哥哥,等会儿的功课,你能不能帮我写吧?”

“还有奏章……”他扯了扯裴雪重的袖袍,小小声撒娇,“哥哥。”

功课好说,但奏章一事,应让虞藻自己来的。

现在他是皇帝,比起兄弟,他们更多的还是君臣,于情于理,他们都应主动避嫌。

可虞藻稚气未褪,仍是他们眼中长不大的、需要好好呵护的幼弟,让他担此大任,他们实在不忍。

“的确难为你了。”裴雪重低下头,轻吻虞藻的额头,“辛苦了,小乖。”

虞藻点点头:“我最近真的好辛苦。”

所幸明凛交给虞藻的江山已一片太平。

虞藻不需要做出多少功绩,只需要维持现状。

“之后这种话,莫要再说。”裴雪重揉着虞藻的后脑,“若是让旁人听见,要被笑话了。”

软乎乎的面颊胡乱蹭着长兄的颈窝,他故意哼哼唧唧道:“我才不会同别人说这些话呢。”

桌案上的奏章堆积成山,这些都是裴雪重与裴忌需要批的。

方才裴忌已完成一部分工作,剩下一部分,则交给裴雪重。

他们像交接任务一般,裴忌从桌案前起身,裴雪重便将怀中的幼弟交给裴忌。

裴忌面对面将幼弟提抱在怀里,一双绵软手臂搂着他的脖子,白玉般的脸蛋被蹭得粉艳,眉眼都是湿润的。

他垂眸看着幼弟的依赖姿态,唇角向上挑了挑,语气却仍是平淡的:“宝宝一样。”

虞藻困惑地翘起眼睫。

他不明白兄长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言语,这是在说他娇气吗?还是说他懒惰,连走路都不肯。

想不通的虞藻,便不想。

现在他可是皇帝!

虞藻皱皱鼻尖,拿出往日严肃的一面:“哥哥,我现在是皇帝,你不准欺负我。若你欺负我,我便、我便……”

他说了半天,也说不出后果。

裴忌将虞藻抱至床榻,饶有兴致地往下问:“你便什么?”

虞藻还真想不出惩罚的法子。

与兄长一起长大的他,竟不知晓兄长究竟害怕什么,又或是有什么缺点。

他这位兄长,鲜少暴露情绪变化,自小到大皆是一张冷面。

好半晌,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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