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血糖发作起来难受,但补充了糖分后,好得也快。

沈辞按住额角,短暂晕眩过后,撑着身下软垫坐起来:“多谢。”

他嘴里还含着糖,说话模糊不清,混了点鼻音,和平常冷清的语调截然不同,谢逾看他一眼,插好钥匙,道:“你不是还有会,下去吧,我下回再来找你。”

说罢,他关门落锁,点火启动,一打方向盘,便拐上了校园主路。

沈辞目送他离开,直到宾利消失在视线尽头,才垂下眼睫,将含着棒棒糖拿了出来。

这根不起眼的小东西是昂贵的进口货,香草牛奶味,色泽呈现软糯的米黄,牛奶和香草都用的上好材料。

沈辞捏着棍儿端详片刻,没能猜出价格。

他小时候也没怎么吃过糖,那时家里一直很穷,镇上小卖部离村里好几个小时,即使想得很,也没人给他弄这些精巧玩意,后来奶奶生病起,沈辞那点可怜的工资更是尽数填进了医院,平日吃食堂,连在面上添些浇头都要犹豫,谢少爷这些昂贵而无用的零食他没尝过,也从没想过要尝。

但现在……

沈辞看了片刻,重新放回口中。

确实很甜。

他含着糖神游天外,又开始想晚上实验的事情,此时离会议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沈辞准备先回实验室取实验资料,而后再去吃饭换衣服,他一边思索着,一边迈步往回走,不知不觉,已经刷了卡,走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亮着灯,李越韩芸芸都还没走。

韩芸芸正在抄实验数据,听见声音抬头:“师兄,你可算回来了,这是我们今天的实验……啊?”

她猛地一卡壳。

沈辞本来不觉得有什么,韩芸芸一惊一乍,他便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旋即顿住了。

“师,师兄?”

沈辞嗯了一声,故作平静,接过数据扫了眼,拿起报告便出去了。

韩芸芸好半天没说话。

一直到沈辞走远,韩芸芸才如梦初醒:“李李李越,师兄在吃什么?”

李越:“……”

他面带狐疑:“棒棒糖?”

平日不苟言笑的沈师兄含着棒棒糖来实验室,糖果将脸颊撑起圆润的弧度,两人呆呆目送他远去,一句话都不敢说。

韩芸芸呐呐:“师兄撞邪了还是我撞邪了?”

绕城高速上,系统悄无声息地复现在了谢逾面前。

荧蓝色的光点抖动:“恭喜,重要剧情点【赛车场事件】已经完成,重点台词完成100%,人设留存度80%,主角在时间中感到了【屈辱】【痛苦】【晕眩】等情绪,情绪吻合度50%。”

“据系统判定,此次演出吻合度75%。”

谢逾:“还挺高。”

他只求合格过关,60分万岁,结果还多了十五分,纯属意外之喜了。

“今晚我还有戏份吗?”

系统:“主线剧情没有了,下一次剧情是【周末的聚会】,届时您将带着主角参加何致远的晚宴。”

“我可以自由活动?”

系统翻阅小说:“但是有一段背景剧情,唔,您的父亲会要求您回家一趟。”

在原文中,“谢逾”由于主角的忤逆大为不快,在车上将人折腾的半死不说,还想拖到酒店继续,还是谢远山打电话要求儿子回家,主角才逃过一劫。

谢逾问:“这个谢远山,什么性格?”

他扮演原主的儿子,总要知道亲爹的脾气,才好不露破绽。

系统:“谢远山为小说边缘配角,描写不多,经系统提取关键词,为‘暴躁、易怒、掌控欲强’。但他和原主接触不多,您不用担心露馅。”

谢逾原本在调电台,他重复一边,哂笑道:“暴躁、易怒、掌控欲强?怎么和我亲爹那么像呢?”

系统解释:“作为被选中的宿主,您和原主有一定相似度,这种相似包括姓名、身高、长相、家庭背景、童年经历等等等等,所以,如果您觉得这个世界中的‘父亲’和原世界相像,也是有可能的。”

正说着话,谢逾手机响了三声,来电显示谢远山。

原主的便宜爹。

谢逾按下接听:“喂?”

谢远山的声音传来:“谢逾,你在哪?”

这声音低沉严肃,隐隐藏着怒意,不像是父亲对着孩子,倒像是领导在规训下属,谢逾两秒没回话,对面便沉声:“说话。”

谢逾一顿,旋即笑了声,摆足了纨绔架势:“在外面玩,有事吗?”

谢远山冷冷道:“晚上回家一趟,有事找你。”

谢逾:“回家有什么事?”

“公司的事。”

“……”

一阵沉默后,谢远山耐心耗尽:“我不管你晚上要干什么,八点钟,让我在餐桌上看到你。”

说罢,他一句也不解释,直接切断通话。

谢逾关上手机,随手丢进卡槽,他握着方向盘好半天没说话,而后俯身转动电台旋钮,正好切到某场歌剧直播,男演员拖着长长的咏叹调,唱腔千回百转,他跟着哼了两句,而后设置导航:“定位酒店。”

系统:“宿主?原主父亲叫您回家,您不回去吗?”

谢逾反问:“我为什么要回去?”

系统:“您不去见当然也可以,但是原主害怕父亲,比较听父亲的话,按照逻辑,您还是见一面比较好。”

谢逾的演绎一直在及格分上下,场外能不丢分,尽量还是不丢分。

谢逾沉默片刻,忽然嗤笑:“还真是阴魂不散。”

原主这爹的声音,倒是和谢逾的亲爹一模一样。

晚上八点整,谢逾准时进了谢家。

这是谢远山在江城的住处,临江大平层,客厅落地窗正好对着江水,近年来由于市政规划,两岸的高楼都加装了霓虹灯,一眼看去灯红酒绿,热热非凡。

屋内没开灯,黑灯瞎火的一片,只有窗外透过来的灯火,怪冷清的,谢逾推门而入,谢远山在餐桌前一抬眼皮:“回来了?把灯打开。”

谢逾开灯,筒灯冷白的光晕倾泻而下,照在铁灰的大理石台面上,更显冷清。

谢逾在餐桌坐定,看清了谢远山的脸。

颧骨突出,脸颊却内凹,他的眉毛浓而厚,眼间距极窄,远远看去如两块砖石覆压在眼睛上,眉心中一道深深的悬针纹,像峡谷裂开的沟壑。

他无声冷笑,心道:“还真是像了个八成。”

谢逾不信算命看相,但谢远山这张脸单是看着,就是脾气暴戾,个性偏激的主。

系统打出一行小字,无声提示:“原主和父亲关系一般,说话极少,您把握一下。”

谢逾敛眉点头,淡淡问:“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谢远山挑剔地打量了他片刻,敲了敲桌面,这是他指挥秘书给他倒水的姿势,但谢逾纹丝不动,他略皱眉头:“你今年20多了吧?”

谢逾:“24。”

谢远山斜眼看他:“都24了,都这个年纪,还是成天在外头招猫逗狗,搞成个混账模样。”

谢逾但笑不语。

他今年24没错,但原主只有22,他故意报大两岁,谢远山没有丝毫察觉。

谢远山皱眉:“笑什么?”

谢逾一哂:“没有,您老说得对。”

作为本市有名的企业家,谢远山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他也无意在谢逾身上多做浪费,只是道:“你是我唯一的儿子,24了,得接触些商业上的知识,我给你准备了一笔初始资金,看一看你的投资水平。”

谢逾挑眉,看着谢远山推过来一张黑卡。

谢逾单手夹起卡片打量,卡片滚了金边,在灯光下折射出碎钻一般的光晕,他打量了好半天,忽然笑了:“那我用这钱给妈投资个坟,没问题吧?”

说这话的时候,谢逾正斜睨着谢远山,他半阖着眼皮,眸子里的光影起伏明灭,幽深如寒潭。

谢远山明显愣了一下:“什么?”

“没什么,说着玩儿的。”谢逾又笑开了,他将卡片捏在指尖,问“里头多少钱?”

“1000万”,谢远山显然很厌恶儿子吊儿郎当的态度,他眉头紧锁,“谢逾,你知道我的脾气,倘若六个月后你拿不出成果……”

谢远山说话,喜欢说一半藏一半,让人去猜。

谢逾笑:“行,我知道。”

原主最后没读出个什么,被谢远山打包丢国外读书取了。

念书这事儿对谢逾来说不痛不痒,对原主来说确实是个惩罚,他的狐朋狗友都在江城,习惯了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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