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暗沉沉的,陈子轻干着嗓子小声:“慕生哥,你怎么把烟头揣口袋里了啊?”

男人呵出的气息还在他耳旁,弄得他耳朵有点痒,他往旁边躲了躲,想把手从张慕生的掌中抽出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让自己的皮肉被摩擦出火辣辣的痛感。

尽管陈子轻没亲眼见到张慕生的精神疾病诊断书,但就是断定他有病,是个疯子。

似乎陈子轻对这类人很熟悉。

正常人重生过,多少都会神经衰弱,更何况还不止经历过一次重生。像张慕生白天控制情绪需要药物吧,没准晚上的睡眠也离不开药物,那他把药放哪了,我怎么没在出租屋里看见过。

“你别抓我抓得这么……”

陈子轻噤声,呼吸都没了,张慕生偏着头向他压近,苦涩的烟草味拢住他的嘴巴,带着黏稠的暧昧,阴暗色欲和恐怖的躁戾,仿佛下一刻就要对着他的嘴碾上来,把他的舌头咬

破,咽下他血水的同时将他掐死。

再卸掉已经是尸体的他下巴,将他口腔内部每一寸地方都反复舔

弄。

陈子轻被自己浑浊不堪的惊世骇俗想法给震到了,他紧贴着冷硬墙壁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而张慕生并未那么做,他嘶哑道:“为你抽的这些烟,够吗。”

陈子轻避开他透过昏暗光线盯过来的目光,尽量不让声音听起来失真:“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干嘛要回答你的。”

手还被扣在口袋里,指甲里有被烟头塞挤的不适,他挣扎着说:“你把我的手放开。”

张慕生摩挲他瘦弱微潮的腕部,感受他不住的颤抖,也有可能是自己在抖,分不清。

“还没一个个的数,”张慕生似笑非笑,“不确定够不够?”

陈子轻察觉他抓着自己的手一直在剧烈颤抖,揣摩不出是亢奋还是什么,又被他在烟头这个小事上的过分偏执给弄得头皮发麻,数什么啊,数烟头?你自己发疯,还要我陪你啊?

“你等我等得不耐烦了,宁愿抽这么多烟,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发个短信问问。”陈子轻试图跳过数烟头这种优质奇葩的行为。

张慕生似乎在跟着他的思路走:“所以你玩野了,错在我。”

“我……我可没这么说。”陈子轻象征

性地用不受限制的那只手推推他肩膀,“你坐楼梯上担心我,怕我今晚不回来了,要跟人开房睡觉,你怪我一边和你玩,一边又去找别人玩,认为我随便,我一心二用。”

陈子轻停顿了几秒,仰起脸的时候,嘴唇好像擦到了张慕生的下巴,不是很确定,他吸了吸气:“慕生哥,我只是出去玩玩,你就担心得抽了两口袋的烟,还跟个独守空房的怨妇一样,你不是对我没想法吗?”

张慕生将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丢开,隐约带着一股子不知跟谁置气的意味,短促地自嘲一笑:“我希望永远没有。”

陈子轻怔怔的,一时间忘了呼吸。

有什么冰凉的触感抵上了他的脖颈,是张慕生的鼻尖,他的耳朵若有似无地捕捉到了男人牙关张合声,近似野兽啃

食,一切都太过诡异惊悚,他的动脉不安地鼓动着,周围皮肤冰冷渗出汗液。

陈子轻的双手抓紧张慕生的肩头,将他的衣服抓出了仓皇的褶皱,为了达到目的硬是没把他推开。

虽然也不可能推得开就是了。

陈子轻从张慕生的身上感受到了血腥暴力之类的东西,胆战心惊道:“你别,别咬我脖子。”

那声音很小,吐字破碎,宛如一只误入凶兽捕猎区的食草类小动物,可怜,害怕,颤动,却不敢跑,也不敢动。

张慕生猝然胀痛无比,他拽着少年就向上走。

陈子轻被拽得身形踉跄,脚不时踢到楼梯:“你不要抓着我,慕生哥,你走慢点,我楼梯都爬不好了。”

闭嘴。

张慕生丝毫不减力道和速度,他的面部肌肉骇人地抽动,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那点夏天才形成的,微弱的道德枷锁随时都要绷断。

“慕生哥,我鞋子要掉了,我们慢点行不行……慕生哥……”

闭嘴。

手要断了,陈子轻疼得冷汗涔涔,眼前都是花的,身子也抖得厉害,越发虚软。

膝盖“咚”地磕到楼梯,他吃痛地喊出声:“张慕生,我膝盖磕破了!”

拽他的可怕力道猛地卸去一些。

陈子轻没感觉到液体流出来,膝盖应该没破,又撒谎了的他心跳如打鼓。

快到三楼了,楼道里很黑,张慕生听起来已然恢复如常的声调缓慢地

响起:“游乐场好玩吗?”

陈子轻磕磕巴巴:“啊?游,游乐场啊,当然好玩。”

张慕生没回头,拽着他的手也没撤开。

陈子轻要吓死了,撒一个谎就是滚雪球,不知道得撒多少个去圆。

张慕生漫不经心:“坐在摩天轮上面看到了什么?”

陈子轻说:“有钱人眼里的西宁。”

张慕生意味不明地重复他的话:“有钱人眼里的西宁。”

“好了好了,你不要搞得跟老师问学生问题一样,你问我了,我也不是非要告诉你答案。”陈子轻嘀嘀咕咕。

张慕生松开他,几步上去,接着是开门的声音,他擦擦脸上跟脖子上的汗,有股子死里逃生的虚脱。.

一到家,张慕生就把两个口袋的烟头拿出来扔在桌上:“数吧,数清楚了再说够不够。”

陈子轻错愕了会,嘴角抽搐地拒绝:“我不数,我累了,现在就要洗澡睡觉。”

张慕生拽住他手腕:“数完再去洗澡。”

陈子轻跟他僵持,手被他勒得越来越疼,张慕生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这让他不由得回想起了张慕生首次在他面前情绪外露的一幕。

破裂的沙漏四分五裂。

“数!我数!”陈子轻被逼无奈,“我数行了吧!”

……

桌上足足有三十九个烟头,差一个就是四十,两包烟的量。

陈子轻忽地抿嘴,没差,他进楼道看到张慕生抽的,就是第四十根烟。

“慕生哥,你疯了啊,一天不到就抽两包烟,瘾这么大,命不要了是吧。”

张慕生坐到椅子上,眼眸垂下去,周身气息捉摸不透:“你来西宁找我之前,我一个礼拜一包。”

陈子轻不说话了。

“我去洗澡。”他咳一声。

张慕生淡淡道:“膝盖不是破了?”

陈子轻含糊:“都结痂了,我洗澡的时候自己会注意的。”

接着就说:“你去倒点水喝,缓缓嗓子吧,烟抽得太多了,声音都哑了。”.

洗澡的时候,陈子轻回想起了张慕生在楼道里的那句“希望没有”。

那就是有。

张慕生不知何时对他有了想法,只

是不愿意面对,一天天地压抑着,时间久了就习惯了,今晚总算是舍得拿出来了点。

陈子轻唉声叹气,当时他该跺脚让感应灯亮起来,看清张慕生的面色眼神和表情,以及……

一大团有没有变成魔法棒。

陈子轻这会儿后悔,真回到那一刻,他还是顾不上。

张慕生竟然把烟头装口袋里,他要是不问,那家伙肯定都不会抓着他的手去摸,他自然就不会知道张慕生等他期间严重依赖尼古丁的味道。

抽那么多烟,藏着掖着。

多装啊。

陈子轻揉着头发上的泡泡纳闷地想,通常嘴硬的人,别的地方更硬。

怎么张慕生就是个例外呢。

奇了怪了。

难道是背着我硬的?陈子轻冲掉头发拍拍热烘烘的脸,行了行了,别这硬那硬的了,赶紧洗完睡觉吧。

陈子轻从氤氲着热气的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阳台的衣服还没收,今晚张先生真正的情绪出来了点,他干脆趁这个机会再改变点性子,做做事。

不过,性情上的变化再大也有限定范围,毕竟作还是要作的。

陈子轻去阳台收衣服,背后一道视线射过来,他顿时打起精神,摆出突然想改变自己,又不自在的别扭状态,把怀里的衣服往沙发上一放就跑回了房间。

张慕生去沙发前,拿起房里人的白色四角内裤嗅了嗅,洗得太干净了,只有肥皂的香味。

在楼道里,他差点就将人翻过去,按着头压在墙上,肆意

犯。

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从下午坐到晚上十一点多,什么都没做,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忍到了那个程度,烟头也没扔得到处都是,索要些东西怎么不行。

张慕生于后半夜进入房间,手上拿着一个药膏。

然而床上人的膝盖没破皮。

是个小骗子。

张慕生随手就将药膏丢在被子上,干燥的宽大手掌攥住少年两条腿,想着把他擦红擦破皮,看他早上起来发现了是什么反应。

哭着骂他是个变态,只会让他更兴奋。

他服用的抗精神病药快要失效,不想加大药量,那会让他减弱生理需求,带来功能障碍剥去

欲,也会灭杀

子。

这可不行。

“张慕生……”

一声梦呓刮蹭到了张慕生癫狂的情绪上,他停下动作,低喘着撩起充斥可怕欲

望的双眼。

睡梦中的少年趴在枕头上面,两手放在胸前捂着,黏糊不清地叫他。

张慕生把他翻过来,盯着他做出防备拒绝姿势的手。

“捂什么,你有吗。”

“呵,好像是被我摸大了点。”

张慕生把他的双手拉开,按在两侧:“一边捂着,一边叫我,这跟一边喊不要,一边把腿缠上来有区别?”

话落,就熟练地沿着他的唇缝舔了舔,散漫又猛烈地撬开了他的嘴。

他不会醒来的,因为他睡前喝了半杯水,我倒的水。.

陈子轻一觉到天亮,他望着像是没经历过昨晚的粘腻不愉快,和平时没两样的张慕生,主动打招呼:“早上吃什么啊?”

张慕生站在桌边看报纸:“牛排。”

陈子轻:“……”

一块牛排让陈子轻一上午都消化不良,他问道:“中午烧什么菜啊?”

张慕生背对他切配菜:“牛排。”

陈子轻:“…………”

到了晚上,陈子轻不问了,他坚决道:“我不要再吃牛排了。再吃下去,我都要长成牛排样了。”

刀被张慕生丢在砧板上,他说:“家里煎的,比不上西餐厅。”

陈子轻叫苦连天,比得上比得上,我错了还不行吗,饶了我吧。

“西餐厅的牛排其实也不咋地,我那晚说的是假话,”陈子轻戳戳他的后背,“比起牛排,我更爱吃你做的盖浇饭。”

张慕生不言语。

陈子轻又戳他:“晚上给我烧盖浇饭好不好,随便什么盖浇。”

张慕生随意就将牛排和切好的配菜倒进了垃圾篓。

陈子轻以为这事算过去了,哪知两天后的周五早上张慕生去菜市场买菜,他跟过去溜达,男人不声不响道:“那边有新鲜的牛排。”

陈子轻不敢置信,不是,哥,还没翻篇啊?

眼看张慕生就要去买,陈子轻赶紧把他拉住:“我不要吃牛排!”

声音不小,引得周围人侧目。

陈子轻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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