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祠堂内,烛火高燃。

何纪州转动手中的佛珠,深陷的老目静静看着面前的三个遗像。

——遗像上的面容一个赛一个的年轻。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一别又一秋。

他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但李曦宁看到那双上香的枯瘦老手在颤抖。

老人紧抿着嘴,面色疲倦灰暗。

她想起今天的新闻,神色一暗,转头冲进了外面的小雨中。

*

灰瓦高墙的二楼游廊。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下面的河流,和河对面错落的大片平房。

陆赢川靠在柱上,正在用手机算最后一笔账。

最后一个数字算完,他神色微霁,轻松了不少。

悠悠看向对面红色的平房。

——那个小抠门鬼,如果以后成了富婆会不会大惊失色?

“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李曦宁走到他身侧,冷不丁伸出五根手指:“事后这个数。”

陆赢川关闭手机屏幕,从柱子上直起身体,淡淡道:“我想,这个问题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双倍!”

李曦宁喊道,却看到陆赢川脚步不停,她咬牙紧跟其后,终是款步走到他身侧,伸手逼得他停下:“现在那边又有动静了,你没看今天的新闻吗?”

他不答,只是眉目冷然,静静看着她。

李曦宁贴近他,温柔的想帮他拈走衣领上的一根碎发,却被陆赢川冷冷捉住了手。

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调整好,另一只手意有所指的点了点远处的平房:“如果当年失踪的受害者里有赵予安,你还会拒绝吗?”

语气中有种胜券在握的笃定。

“与她无关。”陆赢川的声音有警告意味:“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他漠然而礼貌地推开她,走了。

李曦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拿起了手机。

犹豫半晌,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我个忙,对,很重要,不然也不好意思麻烦你……”

“……我想弄清楚,两年前,陆赢川去西双版纳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那段时间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否有别的隐情?”

“对、对,可能我们之前忽略了一个关键的人。”

“她的名字叫做……”

“——赵予安。”

*

两个月后。

同样的院子,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楸树。

赵予安晒黑了些,她的袖子高高挽起来,露出漂亮的手臂线条,将水舀入上棒处,打的又高又散,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

只有院里日日看着的人,才知道这自然流畅下的勤学苦练、艰辛不易。

黄廷征放下了伞,伸出手,感受落下的濛濛雨雾,其中每颗水粒的细腻程度。

他闭目思索,然后点了点头。

“一周后,准备正式表演吧。”

一旁的沈老和辰山如释重负,相视一笑。

赵予安也笑了,因为小脸晒黑了些,就显得牙齿特别白。

这些日子,她不仅仅是待在小院里练习,还跟着黄廷征去表演现场进行观摩,跟着艺术团在朗陵周边、临县进行小型演出的铁花表演。

黄廷征没有骗她,打铁花是项艰苦的技艺,竞争力小、烛火微弱,但她却在日复一日的充实和疲累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赵予安发了一条朋友圈,感慨了一下值得纪念的今天。

张阮阮迅速评论:真好!

赵予安心头一暖。

张阮阮一开始是不能理解赵予安的,甚至劈头盖脸打了个电话过来。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张阮阮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疑惑,赵予安作为重点大学的美术生,即使不能继承母亲的技艺,也有大把事情可以做,她为什么要为一项已经衰退的、明显钱途堪忧的技艺费这么大劲儿呢?

赵予安哑然,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是自小看着沈老、母亲对传统技艺的执著?还是这些时日以来,身体力行后的有感而发?

这个世界上有7000多种语言,却每月平均在消失两种。东方土地上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也在面临失传,有的,已经彻底消失。

这些古老的、厚重的、凝练了历史沧桑的技艺,他们艰难却风姿卓绝的留存了下来,没有被时光打败,却被层出不穷的新兴事物逐渐取代——

铁花撕裂天幕,与黑夜热烈并存的那一刻,是那样美,那样震撼。

赵予安只觉得:

——它应亘古长存,不应消逝。

张阮阮沉默了许久,没再反对,只在电话另一头嘟哝:“安安,我倒宁可你真的是为了和陆赢川打赌,让他哭着跪下叫爸爸。”

两人哈哈大笑。

沈老拉着赵予安在一旁坐下,低声道:“陆赢川来看过你几次,你都不在。”

见赵予安低头不语,沈老担心道:“吵架了?”

赵予安摇摇头。

沈老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我倒觉得,那孩子不一定对你无意,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又摸摸她的头:“你们年轻人,如果真有什么误会,好好谈一谈,还有说开的机会。不像我,和你黄奶奶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上次喝醉,沈老趁机向黄廷征打探过黄施当年的事儿,没想到那厮嘴巴跟水泥浇筑的似的,愣是一丁点都没吐露。

气得他七窍生烟,黄廷征则气定神闲。

赵予安迟疑了一下:“那我……去找他?”

“去呀。”沈老朝她摆摆手:“不说别的,人家照顾了你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去问问人家找你什么事情,也是基本的礼貌。”

赵予安是晚饭后去的。

短短的路程,她硬是绕着河来来回回走了仨小时。

愣是磨蹭到十点。

去时的路上忐忑不安,到了门口慌张想跑,但等真的被门卫迎了进去,她反而抬头挺胸,不怕了。

有个词叫作:视死如归。

她怕啥啊?冲就完了。

*

门卫来报的时候,李曦宁特意掩上了屋内的门,示意他小声一点。

听了几句,她就皱起了眉头,再次看向门内——

缝隙之处,气氛沉重压抑。

桌上一片凌乱,满是酒气,乱七八糟的瓶子倒了一地。

何纪州瘫坐在椅子上,面容端肃,脸上老泪纵横,还在给自己颤颤巍巍倒酒。

陆赢川也喝多了,他单手为枕趴在桌上,双颊通红,面上是压抑不住的痛苦之色。

纪录片拍摄已经到了尾声,哪怕何纪州一拖再拖,片子也已经臻于完美。

此时她机关算尽,天时、地利、人和,事情好不容易有了转机,怎么可能这时候让那个小姑娘再横插一脚?

一瞬间,内心百转千回。

李曦宁轻轻进屋,拿走了陆赢川的外套,又关紧了门。

略微思索,对召来的几人耳语几声。

赵予安觉得何宅大的没有尽头。

灰瓦白墙,长廊檐上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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