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闯进了县学,一路飞驰,终于停靠在了祭酒家外。
肥宗宪气喘吁吁的跳下马车,快步撞进了院内。
崔谋就站在树荫下,仰起头来,双眼紧闭,一副名士姿态。
肥宗宪赶忙堆出了谄媚的笑容,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拜.....”
“啪~~“
肥宗宪刚开了口,就感觉有什么碰到了自己的脸,他一个踉跄,眼冒金星,险些摔在地上。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委屈的看着崔谋。
“你可知罪?”
“姐夫!!”
“你这是做什么啊?”
崔谋眼里满是凶狠,这是平日里绝对看不到的。
“你叫我什么?”
肥宗宪低下头,“祭酒。”
崔谋将手里的书信一把甩在了肥宗宪的脸上,“你且告诉我,这是什么?!”
书信掉在地上,肥宗宪甚至都没有捡起来看。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我对路喋喋掏心掏肺,他竟敢这般对我!我对他.....”
“闭嘴!!”
崔谋又训斥了一句,他咬着牙,死死盯着肥宗宪。
“我看你是不长记性啊,上次为了保你,家里付出了什么代价?都沦落到这般地步了,你还管不住你的臀吗?!”
“你府中人不够了?非要去欺辱这些学子们?”
“我警告你多少次了?!”
肥宗宪低着头,一言不发。
崔谋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渐渐平静,“我看,你最好还是回家去吧,不然迟早要惹出天大的麻烦来。”
“姐夫!我!”
肥宗宪抬起头来,想要顶撞几句,可看着崔谋那冷冰冰的目光,他的声音便熄灭了。
他讨好着说道:“姐夫....你不能赶我走啊,若是我走了,谁来为您收集字画呢?”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并不重要,这书信却很重要,谁知道你以后还能写出什么样的东西,要拉我下水。”
“姐夫,我再也不会了,我当时也怀疑路喋喋是想要诈我,可我就想万一是真的呢.....何况,他也闹不出事来,还有姐夫在.....”
崔谋长叹了一声。
“若是他拿着这书信到县衙里,那你还能活着吗?你来此处还不满半年,却有四人因你而死,这事能盖的住吗?!”
肥宗宪依旧不慌,他笑呵呵的说道:“姐夫,当初他刚来就得罪了县令,他去县衙?谁能理会他?再说了,以您跟县令的关系.....”
崔谋一顿,忽然看向了肥宗宪,示意他跟着自己进屋。
屋内同样的简陋,简单。
只是墙壁上挂着些字画,看起来颇为不凡。
两人面向而坐,崔谋缓缓说道:“步大汗休已经死了。”
“什么?!”
肥宗宪险些跳了起来。
他瞪圆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县令....县令怎么会?”
“有三个百保鲜卑在成安丢失的事情,你知道吧?”
“我知道.....”
“那三人都有些身份,是某些人安排进去的,结果三人同时失踪。”
“步大汗休前往邺城向陛下请罪.....陛下将他带到宫台之上,将他活生生锯成了三段,令人拿去祭祀丢失的骑士。”
崔谋的眼神里很明显的闪烁着恐惧,连声音都在颤抖。
肥宗宪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想起自己被揭发后的下场,他整個人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过了许久,崔谋方才开了口。
“新来的县令,是郭元贞。”
肥宗宪不太确定的问道:“太原郭氏?”
“不错,郭征虏的儿子。”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妻出身弘农杨氏,杨愔之妹。”
肥宗宪的声音再次提高了一个程度,“杨遵彦的妹夫??”
下一刻,他直接哭了出来,“姐夫,这可怎么办啊?他家跟我们家可不对付啊,他要是知道这些事,被锯的就是我了!姐夫!!姐夫~~~”
看着崩溃哭泣的肥宗宪,崔谋反而缓了过来。
“闭嘴!哭什么?!”
“弘农杨如何?太原郭又如何?博陵崔便好欺吗?!”
肥宗宪捂住嘴,眼里满是惊恐。
崔谋再次叹息。
“可惜啊,那路去病风神疏朗,仪表瑰异,为人正直,仁义良善,此时却必须要除掉他了!”
“这都是因为你的过错!你不觉得羞愧吗?!”
肥宗宪低头不语。
“还有你看上的那个庶民,最好将两人同时除掉,再以杀官的罪名将那庶民的族人也除掉,如此稳妥。”
肥宗宪急忙说道:“这路去病对那人极为宠爱,先前便带着他一同出城,或许可以等到他们下次出城时动手!”
“不然呢?你还想要在城内谋杀一个官员不成?”
肥宗宪忽又自信了起来,“这件事便交给我吧,我安排四个好手,定会做的不留破绽,我过去也不曾失过手.....”
“不,不可大意。”
“路去病还是有些本事的,若是出了纰漏,父亲也保不住我们....你身边有多少可信之人?”
“额....有二十人,绝对可信!!”
“莪再给你十人,今夜就会到你府里,你妥善安排,在他们下次出城之前,做好部署,要确保一切顺利......”
肥宗宪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问道:“姐夫,若是姓郭的刚来,县里就又丢了一个官,那他是不是也要被锯?”
“这是你该考虑的事情?照办就是!!”
“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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