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相貌堂堂,身材高大,衬得牵着的乌黑小毛驴有些小巧。

“姑娘刚刚拦的是顺天府尹,顺天府衙门就在不远处,姑娘为何不去衙门?”

朱晓玥抬头看过去,噙着泪的眼中满是无助:“我……我怕去了衙门就出不来了……”

何御史眼中的少女很瘦,却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瘦,像一棵树,纤细却透着坚韧。

“姑娘要状告什么?”

朱晓玥紧了紧抓着状纸的手,眼中满是期冀:“您也是青天大老爷吗?”

何御史微微摇头:“我不是青天大老爷,我是一名言官。”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好心提醒:“姑娘是外地来的吧?咱们京城的言官可厉害了,你有冤情找这位大人就行。”

朱晓玥犹豫了一下,双手把状纸举到何御史面前:“请大人过目。”

何御史接过状纸,越看神情越严肃,等把状纸看完,再看朱晓玥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屠戮百姓是怎么回事?庆王殿下他们不是去救灾的吗?”

顺天府尹脸色发黑,哪怕何御史在场,也迫不及待甩走这个烫手山芋:“涉及皇室的案子归宗人府管理,本官无权过问。念你见识有限,本官不予追究,你且去吧!”

倘若她傻乎乎去官府告状,跑进任何一个衙门,恐怕面对的都是这种官老爷吧?

“状纸所写,字字属实。民女若有半句谎言,愿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是——”顺天府尹简直热泪盈眶。

何御史牵着小毛驴,带朱晓玥去了顺天府衙门。

“所以你就敢胡言乱语?”顺天府尹咄咄质问。

朱晓玥不再犹豫:“民女跟大人走。”

顺天府尹刚进厅中不久,就听下属禀报说何御史带了一位姑娘来报案,忙去了大堂。

这个臭石头,自己跳茅坑里还不够,非要溅别人一身屎!

有人惊呼:“我听说过何御史,何御史是个好官呐!去年有个衙内调戏良家女子,那女子受辱投河,家人告官无门就是何御史弹劾的……”

短暂的凝滞后,顺天府尹一个激灵回神,眼睛死死盯着跪地的少女:“大胆民女,你可知污蔑皇子与朝廷命官,是满门抄斩的罪过?”

尽管已经有了麻烦不小的心理准备,顺天府尹把状纸看完还是惊住了。

顺天府尹何尝是真的信任庆王等人,可这种能把天捅破的案子一旦沾上,弄不好丢官罢职都是轻的,说不定还要掉脑袋。

何御史当机立断:“姑娘随本官走吧。”

“那也不一定呢,官老爷作威作福的多了……”

贪墨灾银?屠戮全镇?这要是真的,这要是真的——过于震惊之下,顺天府尹手一抖,状纸飘飘落到了地上。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何御史官儿不大,脾气不小,就跟他天天骑的那头黑毛驴一样又臭又倔,专给人找麻烦。

在顺天府尹面前,何御史看起来还要严肃些:“不认识。下官过来的路上遇见这喊冤的女子,就一起过来了,想听一听她有何冤情。”

这状纸上所写,简直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庆王等人赈灾有功,回来时京中百姓可是夹道欢迎过的,那几把万民伞被议论了许久。盖因赈灾功臣们进城时声势浩大,给百姓留下了深刻印象。

少女掷地有声的毒誓回荡在大堂中,堂中衙役纷纷色变。

“肯定是胡说八道!”

“是你。”认出朱晓玥就是拦轿告状的人,顺天府尹看向何御史的眼里带着疑惑,“何御史,你与此女认识?”

“是啊!”顺天府尹满心感动,突然觉得何御史眉清目秀起来。

这时的人对誓言大多是相信的,这女子敢发如此毒誓,状纸上所言恐怕——

“刚刚那人不是念了状纸,为了贪墨灾银,把一个镇子的人都杀了……”

“我——”朱晓玥犹豫着,神色透着不安。

顺天府尹脸色一变,打断朱晓玥的话:“大胆,你可知庆王殿下是皇子?”

他正要再推,何御史开了口:“一人之词不能证明什么。”

各种议论声传进何御史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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