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枕收到鸦来信时,任务已完成了近一半。
信风从树的一侧转着手腕出来,瞥及地上躺着七荤八素的伪装成守卫的细作,蹲下身拎起其中一人的头。
“这些人留着审讯关押还是直接解决了?”
地上的细作面部与身上的皮肤都从内部透出了不同痕迹的血红深色,而这些深色并非是暗卫们所伤,是他们自己察觉后变如同自尽一般在同一时刻做出了对敌的反应,没几秒如散失筋骨瘫倒在地。
距离信风和松吹较近的细作被及时的劈晕防止服下药丸,之后的一部分交于暗卫们看守,以防转醒后再次服毒。
那昏迷的劲儿过后这些细作四肢逐渐能动弹,开始苟延残喘地扒着他们的手,嘴角边血与清色的液体顺着难以呼吸的哈气声一并流淌下来。
被信风卡着脖子的细作充耳不闻低声的问话,只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脖子上,竭力瞪着眼看着下方,一次次的试图将正贴在喉咙内壁里的药物努力吞咽下去。
上空繁茂的树枝遮蔽了白天明亮的光,四周如浸在夜中沉暗。
信风将这细作的头拉直,直接伸手将那片欲要落进去的药丸从喉里深抠了出来,湿黏的白色药丸混杂着液体从他的手指上延绵滴落,他拧起眉抬手借着从树枝透下的光细细看。
上边的药丸刻着因唾沫而难以辨别的印章,上边的形状在昏暗的光中模糊不清。
“这什么玩意儿?”
阅览完寄来的信,溪枕将字条捻起换了个面,在字条上回复几句后装回邮筒,固定到鸦的腿上。
失去药丸的细作默默不语的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像是抽干了魂,只剩惨白的躯壳发烂着。
四下皆沉默着,松吹面无表情,而溪枕又难辨其心思,没人能回应他的话。
萧映竹所安排的指令布置的很完密,但这药来的太邪性,仍有大半的冒牌守卫没有捕获活口,慢慢变成一滩血水融入到腐烂的树丛草皮里。
松吹沉默而利落的将剩下未吞下药物的细作喉咙里抠出药丸,装进随身携带的小瓶里。
“这些药丸。”信风从滞留在指尖上的药丸抬起眼,将它放入了松吹的小瓶子中,沉着声,“主子是隐隐预测到了吗?”
溪枕看着鸦扑棱着翅膀往到处皆为墨绿色的上空飞起,刚想回答他的话,周围却忽响起了低声的躁动,将他的话停至唇边。
像是因为这些嘈杂而孤寂的鸦叫声,一旁愣愣瘫坐在地上的细作开始反常的试图挣脱被反绑着的绳子,在地上扭曲挣扎了起来。
“指节生,指节死,肉奉众鸦,遵神谕,赐返璞......”
“...为吾主启聆神路,奉主为仙!糜肉得出福,恩泽千万家.....”
“吾教首...吾教首还需听上天的愿!”
零散破碎的话听着含糊不清,细作努力将身体向前弯着,癫狂地笑着向前弯着扯着身体,跪在地上的双脚侧踩着泥巴徒劳地支着。
身上的衣服经过刚才临时的审问而有些破碎不堪,露出里边一层层曾被刀割后参差不齐的皮肤,他们像是没有痛觉,想用身体将绳子割裂,就连绳子已经反复研磨进了体内都不知痛,反绑着他们的树干被这些徒劳的拉力发出细微擦裂的声音。
细作脸上所流下的生理泪水与极具欢快的面目交杂揉着,漆黑的瞳孔里映出被高大树枝阴蔽着而暗无天日的上空,高翘而张大无妄笑着的嘴角像要撕裂到耳根,最终不断的像磕头那样将头砸在木实的树根上。
将药丸吞下的那些细作皮肤里洇出的一团团黝黑的红渐渐渗透出了皮肤,在他们的身下流淌成簌簌的血河。
信风叹了口气。
萧映竹没有下达必须保证活口的命令,而眼前这些像是发了病一般的疯谁也阻止不了,那就干脆直接带回。
站在一旁的溪枕在其中一名细作的脸上盯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转了眼看看向一旁正下达命令的信风,其余的暗卫应着任务,将这些剩余活着的细作带到地下审问室进行审讯。
溪枕的眼眸转深,他轻轻眯起了眼,笑而不语。
—
梁都药肆
昨日姜念与员工们讲完新的仓库排班规划,今日就开始按重新排出的班来实行。
先前药肆里举办的活动让囤积的货物清空了一大半,剩下的产品皆是今年的囤积物,被再一次排整,放在了靠储藏室的里边。
小石头拿着炭条在需要放置落地罩的地方做了标记,一面勾着一面将那为划直而准的木板往下移。
为避免在搬运时磕碰到药肆里的卖品或是买主,姜念特地挑在药肆外贴了张写着“晚间店内整顿,故提前关门”的告示,在暮时开始搬运。
几位杂工从木作店里搬来了购置好的落地罩,在姜念亲自的照看下按着地上炭黑的痕迹进行固定安装,一旁的小石头给他们搭把手,等一切都安装完成时,牖外已是漆黑一片。
在药肆外的张贴招牌生了效,前厅这个时段在药肆门口停歇的人比往常少了不少。
故尽管药肆的店门还开着,站在外边看守店的几位人手都进来帮小石头一起打扫安装时从上边落至地上的残渣木屑。
外边坐在柜台后的徐伯对着油灯翻着今日的账簿,四下静谧,灯罩里的稍有燃烧时细微的爆响。
茯苓接下来的几日都被姜念安排去查看仓库的排班以及新改动的生产规则有没有出现差错,因此不在药肆里。
姜念绕着储藏室走了一圈,目光扫过一遍整理好的货架,刚想掏出记着货架上货品数量的本子再重新核查一下,储藏室外边的怒喝声和木椅被推拉的杂声霎时破了这儿的静,众人的心在停下手中的同时皆不由得一跳,纷纷往声源处望。
正把木屑打扫到灰斗的看守距离储藏室的门近,率先跑了出去查看情况,想到连续几日没出现的贼人,姜念将手上本子一收,在看守和小石头后边一并快步跟上去。
药肆门外的夜风带着微醺的凉,路边的油灯悬在空中悠悠晃着,徐伯面对着影影绰绰的路前方看着,等大家赶到外边,那影子已经隐在了黑夜的深处。
贼人一事没与外人告知,因此朱旺所送来的看守并不知晓此事。
转身看到他们关切的眼神,徐伯沉沉叹了口气,只看向影子消失的尽头解释道:“方才有个人试图偷窃,被我抓了个正着。”
今夜的药肆油灯没有点的像往常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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