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到底还是没搬家。
从主卧换到次卧,谢柏彦动作格外慢条斯理,可落下来的吻却越来越重。
次卧的装潢和主卧差距很大,跌跌撞撞,碰倒了衣架,又踢翻了矮凳,咣当一片。
伴着一点细碎的声响,是衬衫扣子落地的声音。
他的,还有她的。
鼻尖相抵,是灼热的呼吸。
谢柏彦视线微微下垂,定在她红霞铺满的面颊上,映在她瓷白的肤色上,仿佛雪地里一束海棠,富丽明艳。
染着霞色的眼皮轻颤,摇曳生姿。
交缠的鼻息很轻,却在静谧的房间中不断放大,压过一切声音。
拨乱一池春水,虞清雨攥在他肩头的指骨被他捏在手心,蜷紧的弧度被他一点点打开,汗湿的温度沾染上他的气息,向下覆在他的衬衫上。
沟壑分明,线条极好的肌理贴在她掌心。
升温,灼烫,让气息在交互间漫上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
谢柏彦低头浅啄她的唇角,清润的声线染上几分哑意:“bb,好乖。”
像是蜻蜓点水,薄薄的翅羽沾染水痕,仿佛沉重地无力睁开,只余光略过他的面色,一闪而过的动情,与他清冷矜傲的面上格格不入。
呼吸乱了套,连声音也打着颤。
浅浅错开半寸距离,偷得片刻喘息,虞清雨抬眸望向他,水波潋滟溢着清光,皓齿轻咬湿润唇瓣,缓缓聚起一点神思。
她不安地扭动了些,声音中充溢着娇气,软软擦过他的喉结,那里在她的视线中明显地滚动了一瞬:“你的腰带硌到我了。”
谢柏彦的动作一顿,嗓音也卷上了几分沙哑,缱绻绕上她的耳尖:“喜欢腰带?”
将她倏然缩紧的瞳孔微震纳入眼帘,眸色幽深,唇角挂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指尖潮湿带着一点水光,在她迷蒙的目光中,扯下领带,柔顺的面料划过她的皮肤,透过绸缎料子后,是他兴味盎然的眼神:“我以为你更喜欢领带的。”
虞清雨卷翘的睫尖颤了下,似乎喉间所有水意也被心底的那团火燃尽,烧得她头脑也同样失了所有神思。
慌乱的拒绝在他眼里仿佛放慢的动作,被他轻易地捉回怀里。
眼底一片
雾色,她张嘴就去咬抵过来的唇,牙齿浅浅留下一点印痕,便想抽离,却被他准备地攫取红润的唇瓣,将那份旖旎继续纠缠。
领带和腰带都悬在她面前,指尖似是带着电流摩挲在纤薄的蝴蝶骨之上,翕合的肩胛骨震着一点颤动,似是催促着她做出选择。
酒意和热度一齐上头,将她迷乱的神智搅得一塌糊涂。
在迷蒙中,虞清雨勉强提起一丝理智,抬手就将床边两件东西全都拂下床。
扬着头,矜持又骄傲的曲线:“都不要,不然你连五分钟也没有。”
只是声音轻软,没什么力道。
低低的笑音洒下,扑在她的颈上,将红晕逐渐向下晕染。
显然她也意识到这句威力不太够,手掌撑着他的胸膛,娇哼一声:“我要在上面。”
谢柏彦由着她的动作,将她所有轻喘吐息吻住,眸光紧紧灼在她雾蒙蒙的眸子,那里的迷离逐渐沾染到他的眼中,染上更浓的色泽,压在曈底,俱是晦暗不明的欲色。
声线中染上浓重哑意,像是滚过沙砾的磁性:“喝了点酒,怎么感觉你底气更足了些。”
虞清雨掀开薄红眼皮,横过去一眼。
她哪里有什么底气,刚撑起的半分气势,在她昂扬下了战术后似乎变得更弱了些,全然不受她掌控。
脚软了,手也软了,只剩嘴还硬着:“我可是一家之主。”
“当然有底气呢。”
声音断断续续,提起一口气要蓄力许久也勉强可以说完一句话。
虞清雨清晰地看见他眸底的暗色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更深了些,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隐隐的危险感,却诱人勘探一二,刚刚靠近几步,就已经被紧紧吸入其中。
隐隐几分不好的预感,虞清雨泠泠水润的眸子轻眨:“你……不会想着以后每天都要灌醉我吧?”
揉了揉她微烫的面颊,指尖顺着柔腻的皮肤向下,落在她的微鼓的唇珠上,轻轻捻磨过一点水光,很温柔的力度:“那倒也没什么必要,贪杯对身体不好。”
声线缓缓压低,将那句话压在贴紧的唇齿间,“我可以牺牲一点我的体验,更何况可以换新的了。”
只有两个人可以听清的声音。
虞清雨扣在他肩上的指尖越
来越紧,一点薄汗渗过红透的面颊,是迷乱的情乱。
“什么新的?”
谢柏彦捏着她的下巴,悠然转向床头那只抽屉。
不是次卧的那只,而是——
主卧的那只抽屉。
一抽屉的方盒。
虞清雨因酒意和过度劳动,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悠然苏醒。
伸了个懒腰,她是没想到会在卧室里还能看到谢柏彦的身影。
他就坐在沙发前,膝盖上放着电脑,带着蓝牙耳机,一边听着视频会议汇报,一边轻轻敲着键盘,不时视线望向床上的她。
一心二用。
揉了揉眼睛,虞清雨问:“你怎么不去上班?”
谢柏彦从容不迫地结束会议,关闭电脑,放在一侧,缓步靠近,指尖带去她眼角的一点印痕,温声回:“自然是要陪太太搬家。”
“去我们的婚房。”
虞清雨一愣,想起昨晚自己喝多闹着要搬家的事情。
任性又娇蛮。
他倒也由着她。
“我累。”虞清雨垂着手,半阖着眼,不想动。
“你要赔偿。”眼皮抬起半分,懒洋洋瞧了眼他的表情。
“罚你给我做一天的苦力。”嘴角牵起一点笑意,虞清雨眼尾也跟着扬起,那里卧着的一颗红痣,透过夺目鲜艳的色泽。
“Mypleasure,Princess.”
谢柏彦嘴角噙着一点温淡笑意,抵过窗外煦暖冬阳。
如他所说,谢柏彦也确实没有让她动过手。
虞清雨坐在沙发上,晃悠着纤细小腿,漫不经心地咬着三明治,酒后没什么胃口,她只想吃点清淡的。
看着昨晚的罪魁祸首,在她的指挥下忙得团团转,虞清雨心里的郁气终于散了。
脚尖踩在他的膝盖上,虞清雨垂首望着正在整理衣物的谢柏彦,忽然问:“那件事情影响大吗?”
昨天的那桩绯闻俨然成了一场网络狂欢,只单单两张照片也被各种引领了各种角度的讨论热潮。
听说今日谢氏的股价还降了些。
谢柏彦没想到她还在担心这些,只是低头将拖鞋套在她的脚上。
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一篇:“放心,但凡行得正坐
得端,自然没什么影响。”
他自创业起至今,大风大浪也算见过许多,各类舆论攻势也遇到过,昨天的事对他来说自然无足轻重。
“那位女明星呢?”虞清雨看着热搜上已经偏离的嘲讽不由皱起眉,已经演变成人身攻击,“其实我觉得她也是突来横祸。”
像是必须寻找一个出口去宣泄情绪一般,昨日的澄清刚一发出,攻击对象就从谢柏彦虞清雨,又转换到了那位女明星身上。
而照片里的另一位陈秘书,却因为不露面没名气直接在整个事件中隐身了。
偏淡色的唇溢出一声轻笑,谢柏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云淡风轻的调子:“太太关心的倒也多,怎么不关心一下你的先生,为了搬你珍惜又脆弱的古画被刮伤的手。”
虞清雨眸光一闪,先落在他微红的手背上,再三流连,才装作震惊地做出表情,很是夸张地提高音量:“那我的画没事吧?”
手背被青色筋络浅浅浮现,刻意绷起的力道,又在她的视线中默默隐下。
揪着她的心。
果然,下一秒,虞清雨就装不下去了,捧起他的手,眼睛在那红肿的伤患处根本移不开:“给你呼呼。”
又不放心,勉强撑起摇摇欲坠走一步晃三步的腿,想要去给他拿医药箱,刚迈开两步,就被谢柏彦长臂一揽,勾回了怀里。
虞清雨眼波荡起涟漪,握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收拾。
眼睫微垂,她其实也没想那么复杂:“还不是因为我被骂得多了,所以看到其他女生被骂,避免不了的感同身受。”
蓦地又想起什么,虞清雨弯唇笑起:“不过,我算是熬出头了,只是她们还要继续在这其中挣扎。”
掌心贴在她纤直的后颈处,谢柏彦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她的软肉:“讲讲,你怎么就算是熬出头了?”
虞清雨视线挪向他一张清隽淡漠面,端着是不漏声色的矜然。
她抿了抿唇,故作惊讶:“外界不是盛传我老公已经收购了整个港媒圈吗?”
现在对待谢柏彦,虞清雨的真与假很明显,是生怕他看不出来的那种装模作样。
谢柏彦掀眸,薄唇弧度清浅,语气很是平静:“谢太太,小道消息还是少看点。”
大概算是他们
夫妻独有的情趣。
虽然他确实收购了不少。
揉了揉她的发顶,谢柏彦自然不会拒绝虞清雨所有的要求:“我来安排,放心吧。”
刚刚搬进九龙塘的婚房,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虞清雨就被一通电话紧急叫走。
“我要回京城一趟。”
难得的周末休闲时间,原本谢柏彦说要带她去骑马,计划却突然被搁浅。
他望着她微乱的脚步,眼明手快地捞住她被地毯绊住的身形,耐心地问:“怎么了?”
虞清雨去衣帽间随手拿了个行李箱,慌乱地收拾着行李,眉尖拧得很紧:“苏姨排练的时候腿受伤了,刚刚做了检查,可能情况不太好,大概要做个手术。”
舞蹈演员最重要的就是一双腿,虞清雨曾经看过苏倪腿上布满的陈年老伤,贴着横横竖竖的肌肉贴。平时苏倪只是云淡风轻地略过那些伤,可大大小小手术也做过不少。就像是在陈旧的零件上不断修复,谁也不知道修复的尽头是怎样。
如今乍一听苏倪腿部受伤,虞清雨也忍不住的焦急。
“别急,我来安排航班,送你回去。”谢柏彦捏了捏她的掌心,清润的嗓音卷着所有安心而来。
虞清雨想说自己也可以,可是却在他温和的目光下静静舒缓了几分燥意,默默点了头。
谢柏彦确实安排得很好,刚下飞机就有车辆带她前往医院。
短短一小时内组建起的骨科专家会诊小组,正对苏倪的伤势进行的会议讨论。
苏倪的伤腿高高吊起,看着风尘仆仆的虞清雨,不禁失笑:“你来就来,怎么还带了这么大的阵仗一起来?”
虞清雨也没想到谢柏彦将所有事情安排得这么精细,苏家和虞家在京城这么多年的名望,安排一个资深专家的骨科手术绰绰有余,但他想得远比她们更周到。
临行前,虞清雨和他念叨了不止一遍苏倪腿伤的严重性。
他也记在了心里。
低眸敛下眸间神色,虞清雨故作轻松地笑笑:“这不是你的女婿想要尽孝吗?就用着吧,至少先养好腿伤。”
苏倪摇摇头,叹口气:“他啊,也是纵着你。”
眼下自然是苏倪的伤势更重要,虞清雨翻阅着坐在床尾的病例本,越看眉心越是
紧锁,再望向她高高肿起的脚踝,更是担忧。
“怎么会这么严重?”远比苏倪电话里说的要严重得多。
苏倪却只是笑容淡淡:“在我这儿,没有报废职业生涯得大概都不算严重。”
她说得很是轻松,但落在虞清雨耳中却并没有那么轻松。
怕她焦心,虞清雨也不忍再提苏倪的伤势,环顾四周,也只有刚刚陪苏倪来医院的一个舞团工作人员,见她过来,这会儿已经回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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