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拔腿就跑。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谷歌导航成精了吗!

搬家工人正在门口搬运我的钢琴,我急得原地转圈,紧盯着楼梯口,生怕陈鹤洋会像电影《末日病毒》里的丧尸一样爬上来。

陈鹤洋此人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上学的时候,有个高年级校霸看他拽,往他桌上撒可乐,结果当天下午人就不见了,再也没来过学校,宛如人间蒸发。校霸家是做医美的,前几年很赚钱,那天之后很快就暴雷倒闭了,甚至整个医美行业都开始走下坡路。没人知道校霸本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明白惹谁都不能惹陈鹤洋。

谁知道他消失的这一年肚子里憋了什么坏水。

我侧身躲在老式楼梯的小窗前,看见陈鹤洋依旧站在原地,撑着一把黑伞,身后是他那辆车牌尾号8888的劳斯莱斯。不知道他叽叽咕咕和烧烤摊老板说了什么,又低头去看手机。

然后,我的手机就叮了一下。

“下来。”

你当我傻吗我怎么可能下去。

紧接着,又来了一条短信。

“我有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肯定有诈。我林嘉茉绝对不可能上钩。等搬家公司的人一走,我就立刻冲进家门反锁门窗。我就不信陈鹤洋能从下水道里钻出来。

叮。又来一条。

“给你点了一份爱吃的。我先走了,你等会想吃就下来拿。”

这点糖衣炮弹就想引我下楼?谁知道我下去了会不会出现一伙黑衣人把我绑了丢进亚马逊雨林当野人?

突然,陈鹤洋抬头,直直朝我看了过来,脸上挂着无比诡异的微笑。

我立马从窗边闪开。

凭我对陈鹤洋的了解,我合理怀疑他已经从衣服里掏出了类似武侠小说里的毒弩暗器正瞄准窗户试图谋害朕。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汽车轰鸣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够到窗前去看,没想到陈鹤洋真的上车跑了。

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林小姐,所有东西都搬好了。您验收一下。”搬家公司的人对我说。

“不用不用,不用验收了。”我立马蹬蹬蹬上楼,“谢谢,辛苦了,再见。”

我重要的东西就那几样乐器,还有我的作品集,我刚看着他们般进家的,其他都不重要。

哦对了,重要的还有小鸡。

在此人生至暗时刻,还有小鸡陪着我,我并不是完全孤单。

我隔着鸟笼子抱它,“小鸡,谢谢你。”

小鸡睡得正香,砸了砸嘴,迷迷糊糊接了句梦话:“你大爷的。”

好吧。鸡就是鸡。

我把鸟笼拎到钢琴上,对鸡弹琴了一会儿,把鸡吵醒了。心情舒畅了许多。

下午的那场雨一直延续到夜里,绵延不绝。

都说秋天的雨每下一场,气温就要凉上几度。

等我收拾完已经到半夜了,我冲了个澡,回到卧室,发现家里只有夏凉被。之前阿姨来收拾的时候,我妈说要把冬天的被子全换了,就让阿姨把被子收走了,结果后来又忘了买。

我本来就洗了个冷水澡,这会儿蜷缩在床上,冻得瑟瑟发抖,打开手机,点开淘宝买被子,精挑细选出一个一百五十块的【大学生宿舍经济棉被】下单,又想起来我的银行卡被冻结了,什么都买不了。合上屏幕。

窗外雨声淅沥不绝。

雨点落在铁质的窗檐上,清脆而密集,每一滴雨都是人类的灵魂碎片,汇聚了世人的爱恨情仇,交杂回响,动听如德彪西的《神圣与世俗》。

人们总是在夜晚长眠,神明收集前者的梦,于夜晚演奏。

在这场夜雨里,似乎我欠了200亿这件事,也变得微不足道。

你可以说我神经大条,忘性大,没有危机感。

可我小时候跟我妈曾经过过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一开始,我妈直播间的生意并不好,很多都是来看热闹的,我妈靠卖画才勉强养得起我。二十块一幅,给直播间的人画肖像。碰到差评和未成年还要退款。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只要今天不是最后一天,那今天就是最好的一天。后来林家同意给我抚养费,再加上我时不时去露脸,我妈的自媒体账号才逐渐稳步涨粉,生活才算好起来。

所以,现在就算欠了200亿又如何呢。

一串数字罢了。

我还有我的乐器。我还有我热爱的音乐。我有小鸡。我有可以遮风挡雨的屋檐,暂时不至于流落街头。

这就够了。

正如无数音乐家老生常谈的那句话。音乐是我的空气和水。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可以真正杀死我的,那就是当我失去对音乐的热爱与忠诚的那一天。

然后我就一觉睡到了中午。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饿了找吃的。

冰箱空空如也肯定的了。都这么久没住了。

我居然忘了从林家宅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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