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离失魂落魄地回到山林中,在冰冷刺骨的瀑布中发泄他心中的愤怒和痛苦。水花暴起,轰轰几声,山野中传来巨石崩裂的声音。
树倾叶落,鸟雀扑腾。
他浑身湿透,心中的寒意不断向外溢出。
他不信白瑶已经消失了,何况是三百年前就消失了。
晏离没日没夜地在青丘境内一寸一寸地搜索,用尽了所有办法,全部一无所获。白瑶仿佛真的一夕之间灰飞烟灭,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在辗转反侧多日后,晏离终于感知到了一丝微弱的、熟悉的气息,仿佛荒漠之中快要渴死的人终于看见了一块绿洲,他冰封的心又跳动起来。
他寻着气息潜入长乐宫,大殿紧闭,殿内昏暗阴沉。
人影卧在殿上的长椅上假寐,随着晏离的靠近,长长的眼睫微颤,恍然睁开了眼睛。她侧过身,长腿从椅子上滑落,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支起身体轻轻抬起眼睫,红唇微启,语气甚是熟稔:“你来了。”
殿内阴冷,晏离身上更冷,他压着声音问:“白瑶在哪里?”
女人轻笑一声,仿佛在嘲笑他还没看清现在的局势:“我就是白瑶。”
“你不是。”晏离狭眸,感应那一丝属于白瑶的气息,却发现那股气息就来自大殿之上。
他再次发问:“她在哪里?”
女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黑袍上红色的图腾如一朵暗夜中绽开的鸢尾花,她将散落在肩上的碎发撩至耳后,唇角的笑意不减:“我说了,她死了。”
晏离瞳孔骤然紧缩,攥紧了拳,低声喝道:“她的魂魄在哪里?”
女人并未被他吓到,漠然地从台阶上缓缓走下来。那张熟悉的脸庞望着晏离,神情却完全陌生的。
“若我说,她魂飞魄散了呢?”
“不可能!”压抑的声音从他喉头挤出,继而涌上了一股铁锈味。
女人呵呵笑着转了个半身,凝望着漆黑一片、空无一物的大殿后侧道:“就算没有魂飞魄散,也差不离了,虚弱混沌的魂魄在世上漂泊游荡,存活不了多久。”
晏离的脸如同覆上一层寒霜,拳头攥得更紧,骨节泛白,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如果白瑶真的魂飞魄散,那他感受到的气息又是什么?”
女人侧过头,余光撇下一眼:“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感觉到了白瑶的气息。”
她伸手亮出一个一指长的琉璃瓶。
白瑶的气息愈发明显。
晏离紧紧盯着瓶子,问:“这是什么?”
女人收回手,将瓶子藏进袖中:“这是她在世上留下的最后一丝血脉。”
晏离的眸光随之黯了下去。
女人眼中淬着阴毒的光,轻声诱惑道:“我知道你放不下她,所以给你留一个纪念。只要......你带上囚仙印,不离开青丘半步,我就将这个瓶子给你。怎么样?”
大殿陷入了沉默。
忽的一阵疾风扬起女人垂下的发丝,身影瞬间逼近。黑色与白色衣袂翻飞,快到难以捕捉,几招之下,晏离将她压制在台阶上。
女人半身软弱无力地倚靠在台阶上,眼中却并无惧意,反而呵呵笑了起来。她手中紧紧捏着琉璃瓶,眯了眯眼道:“世人都说晏离公子清冷如高山之雪,看来你也不似那么平静。你再用力一分,我便捏碎了这瓶子,到时候这世间连她最后一丝气息也无了。”
晏离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嘴抿成了一条坚硬的线,她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深。半晌,晏离松开手:“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
女人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耸了耸肩,嘲讽道:“我听闻你身为白瑶的师父,与她关系并不好,她在时你尚未对她有几分情谊,人走茶凉,现在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罢了。我本以为你对她有愧,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也是,为了一个已死之人放弃自由,对你而言太不划算了。”
晏离脸色惨白,心如刀绞,他自知对不起白瑶,或许白瑶生前也是怨他的。可是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只想让白瑶回来。他打断道:“你说的是真的?”
女人一愣,眼中划过一丝妒意:“你当真想换?”
晏离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对失去自由不甚在意。
可是仙人一旦带上囚仙印就像拖着沉重的枷锁,每走一步便如同荆棘刺入肉/体,不断吞噬自身的仙力,身体会越来越虚弱。他凭什么不在乎?
女人后退半步,唇角向下冷言道:“你对她做的这些,她也看不到了。”
晏离逼上前一步:“你想食言?”
女人冷哼一声:“我说白瑶为何这么傻,原来她的师父更傻,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晏离如愿以偿得到了琉璃瓶,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纯白如雪的身影缓缓向殿外挪去,每一步,脚踝都传来钻心的痛感。他走得不缓不慢,身姿一如来时潇洒。
女人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不过是在逞强,眼底掩不住的嘲讽:“青丘如何,你也不在乎,别费心机,回你的世外隐居吧。”
晏离将瓶子放入衣襟,在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他冷却的心在感受到白瑶的气息后,猛烈地跳动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此后经年,晏离翻阅所有古籍、用尽了所有仙术,在天地间寻找白瑶,纵使每一次都是徒劳。
这世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白瑶的气息,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孤单,在夜里蚕食着他的身体。他常常夜不能寐,望着那间看似满满当当的书房发呆,后来他索性睡在了那里。
他蜷缩那一方狭小的天地想,这么多年白瑶也是望着这样的景物入睡,她会想些什么?如果自己没有赶走她,她如今是不是还安然无恙地和他在一起?
恐惧和懊悔就像吐着性子的毒蛇,缠上他的四肢,吞噬他的五脏六腑。又如细密的针,一寸一寸深入骨髓,将他的身体折磨得千疮百孔。
他想为什么当初自己那么冷漠决绝地赶走白瑶?
他真的想拒绝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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