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析声音,似是铁器,还夹带一些瓷瓶瓦罐之类物品。顾轻舟踉跄朝一边,亏被易清雪手快扶住,担忧道:“师尊可有事吗。”

顾轻舟说了句没事,蹲下身好奇问:“这是什么。”

易清雪看向角落,眼神颇难为情。直至顾轻舟摸索着上手,拿了东西凑近细看,边道:“这什么,盐罐子。”他逐一辨认着:“醋瓶,辣椒,还有……锅?”

顾轻舟转头看他道:“都是上回我带来的?”

易清雪滞涩片刻,道:“弟子发现此处时,心想这些物品扔了可惜,就正好都搬了来。”顾及着顾轻舟眼神不好,易清雪将他搀到石台处安置好,又道:“师尊稍作休息,容弟子收拾片刻。”

回了声“行”,顾轻舟兀自坐下等着。室内晦暗幽静,踏地声清晰可闻。易清雪的脚步不算慢,可足音却很有条,顾轻舟不由奇道:“你对这很熟嘛。”

易清雪正在另一端石壁上摸索,闻声顿了一下,回道:“弟子这几个月,经常上峰练功,有时太晚,走动不易,就顺带在石室里歇息,因而很熟。”

石台上垫了毛褥,旁边薄被枕头一应俱全,可知所言非虚。顾轻舟乐不可支地看易清雪摆弄石壁,点了蜡烛搁在凹坑中。室内一隅被烛光点亮,微黄的烛芯噼啪跳跃,滋啦冒着火星。光这一幕,倒很有户外冒险的味道。

真会享受。

不过顾轻舟转念又想,他都能有心思来荒山老林里,把这元谋人遗址似的山洞装修成秘密基地,都没时间上峰看看他走高孤寡守山老人。

也没有让你天天祛寒问暖,但炒个瓜子收收菜什么的,也不过分吧。吃了三个月糊瓜子的顾轻舟深有感触,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有靠做饭把人毒死的潜质。

比如他自己。

片刻出神之间,易清雪已将壁灯尽数点亮,又从角落拾了干柴,堆作一堆来笼火。顾轻舟叹道:“你连柴火都有?”

易清雪吹燃火折子,笑着道:“东西每次来都添置过,所还算齐全。”

火堆一燃,周围登时明亮,顾轻舟嘴角一抽:“还算齐全?”

大哥,你是不是对“还算”这俩字有什么误解?

易清雪蹲身一挪,跨步蹲到顾轻舟跟前,确认火温合适,方才退开起身,拎着地上的铜壶出了洞。顾轻舟眼见他出去,紧绷的脊背骤然放松,满脸苦色地倒吸凉气。

外头天寒地冻,雪势比方才更大更猛,洞口也被埋高了存许,易清雪踢开挡住石缝的雪堆,走至没有污痕的白地上,扒开下方干净的白雪,盛了满满一铜壶,方才回去。

习惯了室中的温暖,他一进门,顾轻舟便感觉寒气扑面而来。他问他:“还下着?”

易清雪嗯了一声,将铜壶架在火堆上,白色雪堆融化成水,慢慢冒着小泡。顾轻舟静静看他正盯着那壶雪水,神色甚是认真,暖橘色的火光映在脸上,一呼一吸地跃动。

心头一跳,异样忽生。

完了完了,看来这回真病得不轻,连气息都紊乱了。顾轻舟连忙运功调息,奈何功力不足,收效甚微。

此反常之举落入易清雪眼里,还以为他是要怎样,关切询问道:“师尊可有吩咐?”

顾轻舟身寒气堵,面色十分难看,易清雪起初不知,这会火光旺盛,照要之下才见他唇色苍白,额头也已遍布细汗。易清雪吓得不轻,窜起之时,险些踢翻铜壶。

他扑将上前,眉眼皱成一团,着急道:“师尊哪里不好,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顾轻舟道:“歇会就好,许是太累了。”说罢,他抬腿微动,想靠在石台上休息,这一动牵连了膝盖,顾轻舟登时变脸,不由得嘶了一下。

易清雪见他受罪,恨不得能以身代过,偏偏没有法子,一双眼睛盯得通红。上回因为救他受伤,却也一派风轻云淡之样,哪像此刻这般憔悴。

不想他再烦忧,易清雪咬牙忍住情绪,囔声问他:“可是膝盖疼吗。”

顾轻舟这回没再否认,闭眼点了下头。

易清雪轻声询问道:“弟子颇懂瘀伤,不如让弟子看看,可好。”

不知为何,顾轻舟只觉神色模糊,眼前昏黑不说,头脑亦是胀痛难忍,因而除了“可好”俩字,其余的,顾轻舟没一句听见的。他下意识点点头,靠坐在石壁上,眼睛半睁半闭,瞳光也渐渐涣散。

没曾想师尊会答应,易清雪担忧之初,紧张之色又溢。他右手缓缓伸出,颤抖着往那人膝处凑近,就在即将触碰时,又触电般猛地缩回。如此反复数次,易清雪也不知为何,始终对眼前人敬若神明,不敢亵渎,但这伤势似乎不轻……

“嘶。”膝盖骤然一疼,钝痛感深深入肉,眼皮连颤过后,顾轻舟重新睁眼,他靠墙而坐,双膝弯着。身旁跪了一人,那人手掌覆在他膝上,柔光自掌心放出,正透过衣衫,源源不断地传入内里。随着金光渐暗,膝上的伤痛也在减轻,直到彻底收势后,易清雪额上手中已全被冷汗浸。

这人一张脸白得像雪,反而顾轻舟昏睡一觉,气色反倒红润。看他醒来,易清雪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浑身忽地毫无气力,眼见那手就要从膝上滑落,顾轻舟下意识将它接住。

一片湿凉。

想清楚他干了什么,顾轻舟没忍住拔高声音道:“你强催内力了!”内力与精力相似,一个人只要活着,或多或少都有精力在,只是时多时少的区别。内力也是一样,修道之人,只要经脉不损,内力便会一直存在于身体中,随着修为增加,体内所存内力也会变得浑厚充沛。

但短期内的内力有限,一旦用尽,除非化功强催,否则只能等体内气息恢复。可强行催动,于心脉修为皆有损,乃百害无一利之举,若非被逼至绝境,极少有人如此。

易清雪置若无事,扯出个笑来看着他道:“师尊可觉得好些?”

顾轻舟看他这样,喉间突然哽住,嗓子如被胶粘,涩声道:“只是风寒而已,休息几日便好,膝上也是小伤,你何必。”

易清雪笑道:“从前都是师尊护我,难得有一次,我能帮上师尊的,自然要尽全力。”

此话说完,时间瞬间静止,顾轻舟眼前骤黑,熟悉的坠入混沌之感再次席卷而来。听得一道电子音响: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值过高,在此郑重:宿主前期、中期时段,所有行为不可违背原著剧情,以便帮助主角进入后期,完成人设转变。重要高/潮点不可魔改,请宿主注意调整心态,以免影响主线走向喔。】

顾轻舟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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