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蜚声晚上没有下楼吃饭,洗过澡后,便爬上床睡了一觉。

十月末的天气已经渐冷,但因为屋子里早早开了暖气,因此叶蜚声睡到中途,热得出了一身汗。半梦半醒间,她伸手一抹,汗珠蒸发后,皮肤上又弥漫一层冰冷的凉意。

冷热交替间,她再也睡不下去,睁开眼,按亮床头灯。

昏黄的光线弥散在她的眼眸,她闭上眼,等到能够适应那道光线,才又重新睁开。

拿过床头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二十三点四十八分,还有十二分钟,这一天就要结束。

身上出汗很不舒服,她只得脱下睡衣,再次进浴室洗了一遍澡。

从浴室出来后,叶蜚声重新换过一件新的睡衣,但热水澡和着暖气的躁意,压抑在全身,亟待一个发泄出口。

遵循往日习惯,她走向厨房的冰箱。思维被热意熏得混沌,没有注意到客厅的落地灯已经打开。

因此当她刚拆开第一盒冰淇淋,舀了一勺冰凉的奶油填入口中时,身后突如其来的低沉声线将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晚上不吃饭,只吃冰淇淋?”

叶蜚声被这道声音吓得不明显抖了一下,却仍旧竭力保持镇定。

她转过头,看到一条黑色的裤管保持直立,是的,只有一条。

因为旁边那条空空荡荡,只有绵软的面料,垂坠下来。

前几个月的场景在眼前浮现,那时候她是在暗中窥伺,所看到的画面也并不是那么清晰。

事后回忆起来,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梦境。

梦境是真是假,她全都无法确认。

然而现在,她和这条垂坠下来的柔软裤腿距离如此之近,她甚至看到了那面料上的暗色曲线纹路。

是他主动将这道残缺送到了她的面前。

喉管像是被什么堵住,她无法遏制皮肤上如潮水奔涌而来的战栗,迅速扭头,不再看他。

宿时信还在说:“饿了吗?唐叔晚上还留了饭菜,我帮你热一下。”

叶蜚声摇摇头,又往嘴里填了一勺冰淇淋。这次单纯是为了让自己冷静镇定下来。

暗中做了几次深呼吸后起身,叶蜚声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

虽然宿时信只穿着睡衣,但仍能够从这件薄薄的衣料下面,描摹出他结实有力的胸膛。宽肩窄腰,连一件普通的睡衣都能穿的像是在走秀场。

她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叶蜚声发现这双眼睛,此刻比平日看起来要深沉许多,像笼罩着雾霭的平静湖泊。

她站起来后,宿时信才察觉到,对方看起来刚刚洗过澡,头发上还残留着未吹干的水汽。

起身的一瞬,他的眼前拂过一阵浅淡的栀子花香。

纯净的味道,仿佛夏日清晨的露珠,带着一丝凉意和生机。

清冷的一双眼睛,叫他想到河岸边的芦苇,随风摇曳,不理尘世。

宿时信目光下移,将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冰淇淋上,问道:“好吃吗?”

“嗯。”叶蜚声点头,目光从他拿在手里的拐杖上轻飘移过,解释,“我以为晚上会没人。”

“本来是没人。”宿时信说,“我只是出来喝口水,然后就抓到了一只半夜偷吃冰淇淋的小猫。”

叶蜚声睫毛眨了眨,为他嘴里说出来的“小猫”这个称呼感到一阵恶寒。

清冷的一双眼,再看向他时,有些一言难尽的嫌弃。

宿时信读懂了她眼底的情绪,顿觉失语,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年龄相差五岁,他当叶蜚声是个还在上学的小女孩,却时常忘记,叶蜚声好像远比他以为的要成熟许多。

宿时信主动转移话题,“我要倒杯水。”

叶蜚声往旁边挪开一步,看他拄着拐杖,走向饮水机处,从置物架上取下一只杯子,打开饮水机,接完水后,仰头喝下。

灯光下,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利落流畅的下颌线,和吞咽时凹凸起伏的喉结。

虽然行动不便,但他的身上没有那种显而易见的狼狈感。平心而论,甚至比一般人的动作都要斯文许多。

果然,三十年的精英教育不是白来的,叶蜚声甚至怀疑,等哪天把他扔到空无一人的荒岛,他也能有条不紊的继续优雅生活下去。

宿时信喝完水,回头,见她还抱着冰淇淋站在原地,看起来是要等他离开后,继续维持刚才蹲在冰箱前的姿势。

不能怪他的比喻奇烂,她这样的行为,的确和在外觅食的野猫无异。

偷偷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独自享受她的食物。

叶蜚声等着他离开,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往外走一步,正要开口,却听到他问:“要一起看电影吗?”

始料未及的邀请,叶蜚声猝然抬头,就看到他分毫不移的盯着自己。

在那双目光下,她连拒绝思考的空间都没有,就那样点了头。

叶蜚声坐在沙发上,将冰淇淋抱在怀里。冰凉的冰淇淋包装外壁遇到热气,化为了细密的水珠,手心潮湿,她又吃了一口冰淇淋,但这次似乎尝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宿时信将水杯放在桌上,又从餐边柜里拿了好几袋零食放在她面前,“光吃冰淇淋吃不饱,待会可以吃点零食。”

叶蜚声看向桌上的零食,眼神惊讶,因为印象里,宿时信从来不会是一个对零食感兴趣的人。

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宿时信解释,“我让唐叔买给苏珊的,不过我也尝了两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叶蜚声没忍住,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些东西。”

宿时信坐下,把遥控器递给她,让她选择电影,好奇问道:“为什么我不会喜欢?”

因为听她的意思里,好像对自己很了解。

叶蜚声拿过桌上纸巾,将潮湿的手心擦干净,再接过遥控器,翻着电影列表,随口说:“以前看到你和曲淮哥打球,等到休息的时候,你连汽水都不喝,所以我猜,你应该也不喜欢吃零食。”

宿时信笑了下,附和她的话,“的确不喜欢,因为觉得都是负担。”

叶蜚声侧头看他,那表情分明是等他继续说下去。

宿时信换了个姿势,肩膀靠在沙发背上,姿态更加放松。

然后以一种不在意的口吻说道:“因为觉得很累,对我来说,平时吃的食物只要能够维持住基本生命体征就够了,再多的,对我来说就是负担。”

叶蜚声怔然,不知道该对他的回答做出什么反应,因为不太相信这竟然会是宿时信说出来的话。

他也会觉得累吗?

她还以为“累”这个字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是宿家堂堂正正的继承人,享受着那么多的光环掌声,和数不清的艳羡目光,竟然会因为累到连吃零食的乐趣都没有。

她边想着,又听到他发问:“以前?是指多久的以前?你在哪里看我们打球?”

按着遥控器的手指用力按下后暂停,屏幕上光影变幻,音乐声起,一部香港文艺片徐徐展开。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宿时信的询问还在继续,“你在哪里看我们打球,学校还是家里?”

叶蜚声沉默,就在这沉默的时光里,一道阴影倾身过来,宿时信从她手里拿走遥控器,又将拆开的零食袋子塞在她手里。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

叶蜚声将手里的膨化袋子捏紧,那袋子随之发出窸窣的塑料声响,她拿了一片薯片,咬在嘴里,转过头,白色的光影将她的脸庞照得更加白皙,甚至接近为惨白。

她的视线越过他强壮的右腿,落在那道柔软的阴影里,像是忽然积攒了半生的勇气,浅笑开口,“因为不想被你发现啊。”

宿时信还想要再问,但叶蜚声在说完这句话后快速扭过头,专注看着前方的电影画面,那副模样,分明是谢绝提问,不想受到打扰。

宿时信只得作罢,咽下心里的好奇,和她一起看电影。

叶蜚声自诩不是一个文艺爱好者,但因为常年做陶器培养下来的专注力,竟然也将这部节奏缓慢的电影看了进去。

看到中途,甚至因为坐在沙发上的姿势不太舒服,她直接席地而坐,双手抱膝。

客厅的顶灯已经关掉,仅剩沙发旁的落地灯发出昏蒙的光线。

在叶蜚声坐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宿时信的注意力便自然从电影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穿着一件白色睡裙,简单,但不掩清丽。黑色长发从肩头垂落,犹如月光下一树白色梨花的影子。

安静的存在这一隅,不刻意的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她看电影时很专注,眼睛一眨也不眨,手里的冰淇淋桶已经融化,固态的奶油变为液体。但她丝毫不察,只是看着屏幕里的画面。

宿时信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但只一眼,就对前方的影像失去兴趣。

他忽然对叶蜚声所说的以前有些好奇,是在多久的以前,又是在什么时候,她的眼睛曾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回想从前,可思索了半天,对她的记忆都只有那么寥寥几个画面。

他莫名有些后悔,是不是以前,可以不因为宿之苦的关系,而把目光多投注在她的身上。

然后,现在他就能拥有更多可以回忆的东西。

宿时信伸出手指,刚要碰触上她的头发时,前方画面一转,电视黑屏,就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叶蜚声看到了他的动作。

两个人同时愣住,叶蜚声呆看着前方,宿时信也意识到了这个动作似乎有些冒犯,手指停留在半空。

黑屏过后,电影继续,宿时信手指换了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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