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天,慕卿和花雕再次从黄山岛回到西梁,两人慢慢悠悠正准备前往望南山。
时近仲春,想来望南山上的桃花,都已经开了吧,忆及此,慕卿手中紧拉的缰绳不由得放松,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望南山去。
慕卿赶着马车,花雕坐在一旁看外边春暖花开的景色。
偶尔别过头去看她,慕卿感慨着变化真大,不过才六七年光景,当初的黄毛丫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花雕个子长得很快,从前不过是及他腰高,现在已经可以够到他的胸口,两人走在一起,从像一对母女,变成了像一双姐妹。
慕卿感慨,岁月真是不饶人的杀猪刀啊,从前她那么矮,自己又那么高,现在他的小姑娘个子长得跟雨后春笋似的,他倒好,还是老样子,气人啊。
花雕也羡慕慕卿,这么多年,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改变,依旧是初见时那个十八岁的少年郎,皮肤好得吹弹可破,模样俊得似画中人,脸上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哪怕连一个斑点一缕皱纹都没增加。
两人一言不发地行进着,花雕突然提议道:“磨精,咱们骑马去吧,追风拉着马车会累的。”
慕卿两眼望天,极其无语。你以为我想啊,拉马车还不是为了某人,你要真有良心,每天不吃那么多不就好了嘛。
似乎已经成为习惯,每个冬天去黄山岛,每个春天来望南山。怀念花雕娘亲是理由之一,可更多是因为花雕喜欢,每次看到她像只脱缰的小野狗般撒丫子在桃花林里乱跑,开心得不得了的时候,慕卿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很值得,无论是几年前让她去私塾念书,还是种下百株桃花,还是日复一日地带着她四海为家。
正常情况下,慕卿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的——在他遇见花雕的前十八年里。也不会去大都城,他这一身香,走在人群中便是焦点,寻常他一般都会捡人少的僻静乡野居住,可即便如此,他暂居的屋子门槛都快被各路说亲的婶婶婆婆们踏破了。
甚至隔壁村的小伙子给他写了情书……
慕卿表面上云淡风轻,一颗糙汉子的心被雷得外焦里嫩。
有花雕后,慕卿敢明目张胆地定居下来,给自己套个“丈夫英年早逝,独自辛苦带娃”的单亲母亲身份,并且理不直气也壮地嘱咐花雕,以后遇到纠缠自己的年轻男子,要记得叫他“娘亲”。
花雕只是觉得好玩,也不懂这个称呼是为了帮慕卿挡灾躲祸。慕卿在她口中有无数种身份,从初次见面的那声“哥哥”,到后来的“磨精”“师父”“娘亲”,其实花雕也不知道这些称谓背后究竟有何意义,只是怎么称谓都遂着慕卿意愿。
除了一天洗N次澡也没有办法祛除的幽香和明天不知道会去哪里的迷茫,慕卿的日子和大多数人都一样,他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职业——他是个酿酒师。
在漂泊如常的日子里,慕卿无论到哪里,都会做同一件事——酿酒。
更何况现在,他有了自己的目标和活着的意义,他不止为自己而活,更为他的花雕。
见慕卿屋里屋外地忙着,花雕也闲不住,趁着慕卿午间打盹的功夫,又败掉半箩筐谷子。
看着屋子里横七竖八的酒坛,花雕纳闷,果然还是不行,到底哪里做得不对呢?
这边,某人午睡醒来看到屋里的光景,皱着眉头,思来想去,气得从竹躺椅上跳起身来:“丫头,咱不浪费谷子行不?你要是把它煮成米饭吃掉不香吗?”
花雕吐了吐舌头,慕卿气是习惯,恨她烂泥扶不上墙,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这她是知道的。
慕卿有点想开了,酿酒是门技术活,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也许这种精细活根本不适合花雕,实在不行,换种思路试试吧。
“要不,我教你剑术吧。”
一语惊醒,花雕突然忆起,慕卿有柄随身的佩剑。原来,不是挂着好看的摆件啊,原来之前在黄山岛练的招式,并不是花架子啊,顿时看向慕卿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崇拜,没想到师父还是个大侠。
之前都没有摸过佩剑,剑沉吗?那她舞起来会不会很僵硬呢……花雕心中突然多了好奇,这其中也包含着小小的期待。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思,慕卿把剑抛给她:“看看?”
慕卿总喜欢扔东西,从来不会好好地递到她手中,久而久之,花雕自然学会从他手中稳稳当当地接东西,这是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
佩剑以一种优美的弧度,划到花雕的手中。
师父的剑,是那种极古朴的样式,剑鞘上被磨得有些斑驳,显然已经有些年头。
剑身闪着寒光,剑刃极薄,削铁为泥,花雕把玩着佩剑,眼睛里闪着小星星,是把好剑啊,要是拿去卖掉,这得值不少钱吧。
又像是看穿了她,慕卿道:“你师公送的,这把剑有名字,归去。”
那意思就好像是:别人送的东西,好歹留作纪念,别又给老子败了。
可花雕慢慢将剑拔出来的时候,眼中欣喜的光渐渐散去,因为这把剑,是把断剑。
慕卿看着剑,难免有些睹物思人,想着无涯子早已西去,心中有些惆怅,嘴上嘟囔道:“要是那老头还在就好了,好几年不见,突然有点想他是怎么回事?”
慕卿突然想到他和无涯子初逢时。
慕卿和花雕不一样,他本是没有自由身的,作为空山谷精挑细选的药人,他一出生就被种下蛊虫,从此食遍天下奇花异草、名植贵株,他早变得和一味草药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那个叫翎儿的女孩子出现,他不会知道,同为空山谷里的弟子,自己的优渥是有原因的,他活着,就是为了死去——把自己的生命,以独特的方式,献祭给他人。
起初,慕卿很害怕。后来,他在翎儿的帮助下逃出空山谷。当时他藏在出海的货物里,很不巧,船在路上遭遇风暴,他这才误打误撞登上黄山岛。无涯子便是他出山后遇到的第一个人。
彼时无涯子眼上覆着白绫,看不见他,却能很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存在,从他的呼吸中感受到他的惊惶。
本来是拄着竹竿在饭后溜达,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个小娃娃,无涯子当机立断决定将其——捡!回!家!并且二话不说,敲晕了就拖走。
偌大的黄山岛就他一个人,很是无聊,上天赏他的小鬼哪有不收的道理。
醒了后,小鬼仍是一言不发,这几乎让无涯子怀疑他是不是捡了个哑巴。
见对方沉默不语,又闻到如此舒心的香味,无涯子试图攀谈:“小女娃叫什么呀?”
“男……男孩子……”因为空山谷的遭遇和海上的风暴,男孩有些惊魂未定,结巴答道。
无涯子微怔,但很快便凭借着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想明白如此异香的因果,安慰他:“没事的,臭小子,别怕。”
无涯子给男孩取名叫慕卿,他听慕卿讲在空山谷的所见所闻,开导他,让他不为自己的身份所困,也尝试治疗他,但终以失败告一段落。
后来无涯子教他识文断字、品词酌句,也教他习武练剑。无涯子还告诉他,出师以后就离开黄山岛,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他还小,没必要一辈子都困在岛上。
空山谷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历经多年,花了大价钱,也只培养出慕卿一个药人。药人要禁受住蛊虫的反噬,多少儿童夭折,独有慕卿幸运地活了下来。
如今这样,算是偷来的幸福吗?慕卿反问道,又看着一脸花痴的花雕把玩着那柄旧旧的断剑,问自己,顺便又朝那人补了句:“小心点,别剌到手,很锋利的。”
“师父,你不是要教我练剑吗,你把剑给我了,那你呢?”见他神游归来,花雕忙凑过去,问道。
慕卿不急不慌地随手折了根竹条,以凌厉的进攻之势朝花雕抽去,疼得花雕马上缩回手。
只见跟前人泪眼汪汪:“师父,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好歹人家是第一次做徒弟嘛。”
慕卿白了她一眼,本公子也是第一次做师父啊,凭什么要让着你?
终究是心软嘴也软,慕卿答道:“要是真遇见敌人,谁会对你手软?你个铁憨憨,到时候别成了人家的剑下亡魂,接着来。”
这一竹条子花雕倒是躲得飞快。
见氛围一时尴尬起来,慕卿索性讲些琐事调节气氛:“我跟你这个年纪啊,也是师父教我功夫,呐,就是你师公。他一点都不手软,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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