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源戏班又接了个大活,雇主是玉霄国某位高官。

据说这个官员代表玉霄国来探访耿安国,共商两国边境贸易大事。

因为商谈很融洽,玉霄使者心情甚好,于是在回国前去耿安内溜达了大半晌,想考察下耿安的风土人文,恰好遇到柳源戏班在外面演出。戏已开场,勾栏里被围得水泄不通,大使大人他愣是直着眼,围在勾栏外看完整场。

这位大使本来就是个戏曲爱好者,对柳源戏班众人的演出大为赞扬,说什么也要邀请戏班去玉霄国。因为不久后有个隆重的庆典,要给玉霄国太子捧个大场子。

自戏曲普及开始,就在玉霄国内受到不同阶层人们的普遍喜爱,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老幼皆知,妇孺皆晓,路上逢人便可以听他哼上几句。好巧不巧,玉霄国现任太子也是个戏痴。

被告知表演预计在七月中旬,柳源戏班的众人刚得到消息,便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的南下之行。

大使早早地带着铁骑护卫回国复命去了,沈佳期一行人不急不忙地收拾好东西,没过多久也踏上行程。

正是大暑,全年中最热的时候。

艳阳高悬,日光似刀,土地因为长时间烘烤而变得滚烫,加之密林和山峦把他们围得不透风,人走在其间,转眼间滴汗成河。

沈佳期把花伶、何婶还有叶童舟安排在同辆马车里,自己给他们赶着车。尽管花伶只有五六岁,才刚熟悉戏班的环境,不会去登台献唱,但跟着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师父我们又要去哪里呀?”

“去玉霄国。”花伶好学爱问,全程问题冒个不停,沈佳期倒是好耐心,逐字逐句给她解答。

“玉霄?”

沈佳期将目前各国的局势逐一说与她听,耿安、玉霄、花迟、日辄、炎灸、暮晚,除去现在这六大国,其他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国,小到甚至可能朝存夕亡。

耿安是个夹杂在玉霄、花迟、日辄三大国之间的要塞之地,向西向北是花迟,东为日辄,南毗玉霄。六国之中,以玉霄国势力最为强大,耿安国虽然地域面积不及其他五国,但矿产丰富,又居路陆、水陆要塞,这让其他大国不得不礼让几分。

“哦。”尽管花伶听得云里雾里,上眼皮跟下眼皮打起架来,但还是配合地吱着声,以表示沈佳期说话她有在听。

好困,更难受的是令人窒息的酷暑,花伶脸上淌着的汗凝成水柱,顺着被热得通红的脸蛋往下淌着,两侧头发丝不配合地像牛皮糖般黏在脸上,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没多久,马车上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已经挽起袖子,两只嫩藕似的小腿晃在半空中,最终无奈地看向身旁人,撒娇地挽着他的胳膊:“童童哥哥,阿伶好热。”

叶童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把巴掌大小的团扇,在花伶耳边不徐不急一下下摇曳着。

力道适中,丝丝凉意袭来,花伶最后满足地枕着叶童舟沉入梦乡。

马车持续走了半个月,半个月里也未见着乌云星子,每天都像是呆在蒸笼里。可喜的是,这段路快要走到尽头,只要再翻过铁岭山,便可以到达玉霄国。

可铁岭山高处地势险峻,马车载人行路比较困难,随时都有翻车的危险。柳源戏班众人就牵着马、列着队,整齐有序地翻山越岭。

“师父我好累啊,我不想再走了。”

毕竟是女孩子,年纪又小,花伶气力也少,没走两步路,就拉着沈佳期,撒起娇来。

“来,我背你。”闻言,叶童舟顺势蹲在一个低洼的碎石坑里,双手朝后背挥了挥,花伶很自然地爬了上去。

知道花伶喜欢狗尾巴草,怕她无聊,叶童舟立马摘了把递给她。

花伶拨弄着狗尾巴草,细碎的草屑直往下掉,挠得叶童舟后脖颈痒痒的,但他也没吭声。

看着相处融洽的两小只,沈佳期突然想到花伶刚来戏班的那段日子,两个人每次见面就像是冤家聚头,哪有现在这么和谐,不由得嘴角上扬。

突然,花伶回头,认真地看着沈佳期,那模样,似乎是在极力寻求着答案。

那个坚毅又渴望的眼神看得沈佳期迅速收敛起嘴角的笑意。

“师父,有一天我们会停下脚步,不再到处走了吗?”从花伶入戏班开始,大家就总是在换地方,从来没有固定下来,这让她很不适应。毕竟,没有人会喜欢颠沛流离。

“可以呀,等未来某天,我们同时有了声和势。我们现在只有‘声’,等我们哪天同时有了‘势’,就可以停下脚步,拥有真正属于我们的栖息之地,四面八方的人们便会闻声而来,而不是我们四海为家。”

声是声音,是能唱好每出戏的唱功;势是权力,即手握重拳。

屁大点娃娃,哪里懂得沈佳期话中的含义,但花伶一听来日可以免于流离,又开心地继续把玩她手中的狗尾巴草。

没人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将目光瞄准他们。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问我是谁?悍匪白无垢。”白无垢扛着把锈迹斑斑的斧子,说了段自认为很炫酷实则土到掉渣的开场白,拦住最前面那个牵马车的人。

见队伍不动了,马车后面的人立刻向不远处的沈佳期报告:“沈管事,前面有个娃娃挡住了我们的去处。”

听闻又有小娃娃,沈佳期眼睛都亮了,眼下戏班正是发展壮大的时候,怕是又有好苗子自己送上门来了,遂大步往队伍最前面走去。

那孩子个子单薄,皮肤黝黑,脸上的稚气还未脱去。他腰上随意地系了条红绳,红绳下缀着枚螭龙白玉璧。那玉璧浑体通透,不含半点杂质,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纯净的光泽,想必是价值连城。拿着黄金千两出来打劫,沈佳期被眼前人逗乐了,转而走向叶童舟,满脸神秘地逗问他背上的花伶。

“小花伶,想要个师弟吗?”

花伶立马会意,沈佳期的意思是把这个小哥哥也拐到戏班里面来?她眸子骨碌一转,立马有了主意:“让红柳姐姐去给他下毒?”

沈佳期被她逗乐了,开玩笑,柳源戏班里都是五大三粗铁骨铮铮的爷们,怎么会怕个小毛孩?

——

两个小时前。

霜满天赤着胳膊,翘着二郎腿,斜卧在方竹塌上,手中还摇着把蒲扇,哪里有半点平日里风流倜傥大当家的模样。

身旁立着个彪形大汉:“老大,我要跟你说说这白无垢,真的是一点正事都不干,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关键吃得还贼多,白白耗了咱们粮食。要不咱们找个机会把他送下山吧?”

说话的壮汉是赵亮,回风寨二当家,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但此人在带兵打仗方面颇具天赋,早些年他曾是霜满天的副将,二人共同驰骋沙场,立下不少战功。

“咱们回风寨缺这点儿粮食?”霜满天面上不悦,心中亦是。

这回风寨谁走都可以,白无垢这小子不准走!再说了,无垢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怎么啦!!!

“主要是白无垢这小子啥都不会啊,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说我们上回打劫,是不是就让他给搅黄了?几千两银子啊,说没就没。”赵亮摆着副深受其害的模样,看得霜满天心里都烦。

此时白无垢就在屋子外面偷听,又听到二当家一副恨铁不成钢气得牙痒痒的语气,下定决心要搞点事情出来。

于是乎,在众目睽睽下,他挽着袖子下了山,大伙也只当他是小孩心性贪玩外出,并未阻拦。

本来就是燥热的季节,霜满天仅有的耐心被他的碎碎念磨得所剩无几:“这回风寨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成天就知道瞎嚷嚷,给老子滚边儿凉快去!”

看着自家老大这么维护个小屁孩,赵亮觉得有些委屈。在军营时,他和霜满天可是穿过同套盔甲的战友,是一起在刀尖舔过血的兄弟;落草后,他和霜满天同甘共苦经营回风寨七八年,劫过贪官,打击过别的帮派土匪,救济过难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如今,就为了这么个小破孩,霜满天居然冲他发火,两人的情谊竟然比不上个毛头小子,这可真气人。

“你不懂,这叫策略。白老头子精明着呢,面上装作毫不在乎,好让我们放松警惕,觉得我们拿错了筹码,再主动把白无垢给他还回去,完璧归赵。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你放心,只要白无垢在回风寨,白老头就不会不管,我们只需按兵不动,看他还有什么诡计,见招拆招。”

长渝一战后,霜满天所带的部队落草回风寨,不愿回朝,目的就是让白家家主彻查长渝之战的真相,还所有将士一个公道。

而白无垢,据说是某位死去的将士遗孤。昔日这名将士救主有功,其子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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