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向浠眼眶也在发烫,被裴非拉起来的时候,视线都在发昏。

她有些没站稳,还是裴非双手抓住她肩膀帮她保持的平衡。

裴非是黑色高领,一件黑色皮夹克,依旧是能踏破所有水滩的黑色马丁靴,站在她跟前,高高的,挡住不少吹过来的风。

他这次没有戴帽子,让他整张隽秀的脸在寒风里变得白皙又清冷。

其实是要戴的,但裴非出门太着急,忘记了。

雨有些大,黎向浠卷翘的睫毛上挂了水珠,仰头的时候流进眼睛里,有些刺痛,她垂头,想用手揉一揉。

“别动。”裴非抓住她手腕。

他拿出一张餐巾纸,帮她小心翼翼擦掉溢出来的眼泪。

裴非的手指背部蹭到她脸颊,他皮肤因为锻炼,变得很粗粝,刮在她的小雀斑上,有些痒痒的。

黎向浠没控制住,眨巴着眼睛,卷翘的睫毛扬起来,像是煽动翅膀的蝴蝶,轻轻落在裴非指尖。

裴非动作停住,他蜷了蜷手指,屏住呼吸继续帮她擦掉可怜的眼泪。

她的呼吸打在他掌心,灼热,不像是平时会有的体温。

裴非将纸巾攥在掌心,手背碰了碰黎向浠额头。

刹那,因为担忧而发凉的手指,像是撞上火球一般,滚烫弹开。

“你……”裴非想问她去哪里了,怎么搞得乱七八糟的,烧得这么严重。

黎向浠吸了吸鼻子,眼神有些恍惚,将脖子缩进高领里面,头发一缕一缕落下去。

看得裴非心头一紧。

“走。”他拉着她的手,下一秒又停下脚步。

他碰到了她无名指上的创可贴。

“怎么回事?”裴非拧眉看着她。

黎向浠摇头,“被玫瑰花的刺扎了一下,没关系的,不疼了。”

“玫瑰?”裴非反问。

“那个…我就是去花店……那个……”

黎向浠不想提沈推凡,她觉得裴非好不容易理她了,再提沈推凡,可能他又生气了。

不过她也没有找到好的借口。

裴非看一眼她来的方向,不等她解释,便拉着她上车,又帮她系好安全带。

这让黎向浠像是躲过一劫那样,松了口气。

车子在雨里飞奔,裴非开得快而稳,似乎将笼着大地的雨丝薄雾穿破那样,尽管如此,黎向浠却一点也不害怕,她觉得裴非的车技来说,再快都没关系。

“我们去哪里啊?”黎向浠看着窗外倒退的陌生的景色。

不是老宅的方向,也不是市中心。

“基地,那里有医务人员,还有门诊,去那里挂盐水。”

这个医疗团队,起初也是许子炀给裴非弄的,小感冒什么的不用去医院,免得总往市中心跑,很容易碰到沈推凡。

“可是……那里不是有你很多朋友吗?”

黎向浠还记得裴非说的,不要说明他们的关系。

“说你是我朋友就好,没事。”

抵达基地的时候,黎向浠发现自己白担心了,因为今天休息,基地根本没有人。

基地很宽敞,有训练赛道,整个基地内部是现代科技感的设计,外形都是单面玻璃,一楼是各种车子,往上走是各种训练室,会议室,休息室,还有娱乐茶水之类的,台球乒乓球等等设施应有尽有,还有一个酒水间。

很符合许子炀的刻板印象。

医疗室跟医院装饰差不多,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床单,干干净净。

黎向浠检查一番,就乖乖躺在床上挂盐水。

裴非靠在床尾,背对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护士出去了,里面就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动静,空气安安静静的,唯一聒噪的就是消毒水的味道,厚重刺鼻。

“车子……修理费……到时候我转给你吧。”黎向浠开口。

“不用。”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裴非转着手机。

他眼神有些飘。

其实他能猜得出黎向浠是从谁家出来的,那条路的尽头,是沈推凡的庄园。

他只是觉得,黎向浠这个状态,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出现的,在沈推凡的房子就有迹象了,但那里的人,一个关心的都没有吗?

裴非想回头,他知道黎向浠肯定在看着他,她就是这样,永远那样直白,眼神是这样,说的话也是,每天裴非裴非地喊,就算他不理他,也要给他发早安晚安。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抽一支烟。”裴非起身,下意识和她汇报自己的行踪。

“好。”黎向浠哑着嗓子回答。

裴非脚步停一下,又干脆离开医疗室。

裴非走到无人的吸烟区,顶光灯很苍白,对面是圆形厚重的窗子,雨下了很久,打在上面朦朦胧胧的。

他抽了一支烟咬在嘴角,手隆起,挡住打火机的光,淡橘色的火焰倒影就明明暗暗映在他紧蹙的眉间。

白雾缭绕,模糊了裴非锋利的五官,他肩膀沉沉的。

其实他不该管黎向浠的,这种事情,让许子炀把车开走,打针的话,让黎向浠找沈推凡的管家,她就能在最优秀的医院最舒适的VIP病房里打针。

沈推凡嘛,手握所有沈家的资金支配权,沈家独生子,未来的继承人,在哪里不是横行霸道。

裴非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手痒了,握着拳头,手指关节咔哒响着,他又想用蝴蝶刀划一划沈推凡的脸。

人都是双面的,他是,沈推凡也是。

一支烟结束,裴非理清思路,等黎向浠打完针,送她回去,仅此而已。

说是这么说,裴非还是转身去给黎向浠买了晚餐。

帮她架起小桌子,给她整理干干净净,才把筷子递给她。

“你吃了吗?”黎向浠问。

“我去外面吃。”裴非说。

“你在这里吃吧,热闹一点,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吃晚饭了。”

裴非:……

有时候,太过直白的话,总是很致命。

裴非去到用餐区,把自己的晚饭拿进去,在黎向浠旁边的柜子上吃起来。

他想,这是最后一次由着她。

“你们食堂的菜都不放辣椒吗?”黎向浠夹着一块水煮白肉。

她看过去,裴非的也是没有辣椒的。

“忌口。”裴非说。

感冒了,又还打着狂犬疫苗,不能吃太辣。

“可是没有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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