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凌波这边,回到梧桐院,正如戏中唱的,是劈破玉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如同大胜而归的将军。她向来待下人宽厚,还逗杨娘子和罗娘子:“今日是我连累你们了,大年夜的赏都没了。”

“哪里的话呢。”杨娘子也笑着道:“姑娘可狠狠替我们也出气了,我们是跟着夫人一起过来的,也恨得潘玉蓉牙痒痒呢。要是知道她后来这样坏,我当初怎么都要劝夫人,不要买她的,这真是东郭先生和狼,夫人救了她的命,她只顾着往上爬就算了,还反噬旧主,世上哪有这样坏的人呢。”

“怪我。”罗娘子也叹气:“当初是我做的保,她母亲和我嫂子是一起在洗作坊里做事的,知道夫人心善,托了人求过来的。夫人临去前,我于心不安,提起这事,夫人还宽慰我呢,说不关我的事……偏偏世上就有这样的事,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她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红了眼睛,叶夫人当年确实是好,三个女儿,清澜的仁慈,凌波的能干,燕燕的纯良,都有她的影子,哪怕最难的时候,也如同护崽的母鸡一般,护住了这满院的下人。所以三姐妹也像她,一等条件好点,就立刻四处归拢旧部,当初在洗作坊找到了被赶出去的罗娘子时,大家抱头痛哭。

“好了,明明是打了个胜仗,罗娘子偏要惹大家哭。”凌波就看不得这样愁云惨雾的,道:“罗娘子就是爱哭,行吧,我也知道你意思了,不用多说,按我娘的旧例,放完焰火就放赏钱,再翻一倍,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顿时都笑了,杨娘子嗔道:“姑娘还放赏呢,年下都放了几次了,姑娘的零花钱还要不要了。”

“不打紧!”凌波豪情万丈:“姑娘今日心情好。况且我的绸缎铺子今年囤的一仓库的妆花缎,赌对了,价格翻了一倍,你们的赏钱还不及我赚的零头呢。杨娘子快去叫柳吉来,大家放焰火,热闹热闹,去去晦气!正好让那边院里看看,老太太的焰火还没我的好呢!”

于是梧桐院一片欢腾,人人开心。小厮们搬了焰火来,在院中摆好,凌波虽然说着要让那边院里看着,其实最好的还是舍不得放,准备等清澜她们回来一起看,虽然能进内院的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厮,但她还是只指挥柳吉:“去,把那几棵火树银花搬到一边去,我们先放两个小宝塔看看……”

“我也要看小宝塔。”一个声音笑眯眯在她背后说。

凌波回头,看见裴照,柳吉正好点燃一个小宝塔,焰火的光在雪地上打着转,照着他带笑的桃花眼,自然好看。

但凌波还是嫌弃道:“就这么让你大喇喇走到内院来了?看我不把柳吉打一顿呢。”

“小姐打我哥干什么。”小柳儿立刻护短:“是小姐让他来的嘛,况且杨五叔也和裴将军熟了,门房几个小厮都想跟他去从军呢。”

“让他们去,少将军都混成这叫花子样,有好等着他们呢。”凌波嫌弃道:“大年节下,你就穿成这样,也不嫌寒碜。”

“叫花子是这样的。”裴照只笑。

小柳儿到底年纪小,心直口快,立刻道:“小姐不是让人做了新衣裳吗,都是裴将军的身量,裴将军快跟我去换……”

“哦?”裴照笑着看凌波:“原来是这样呀?”

凌波的脸顿时有点红,好在外面夜色暗,也看不出来,骂道:“少废话,还不去换了,小厮都比你穿得好点呢。”

裴照从善如流,真去换了衣裳回来。书上说粗服乱头难掩国色,凌波只在阿措和他身上见过。

他平时穿着那旧战袍已经够耀眼了,偏偏凌波今年什么都不多,就是妆花缎多,知道他是将军,穿胡服方便,做的是碧色织金的大袖圆领袍,通体刺绣花树流水孔雀纹,金银二色相间,耀眼夺目,那孔雀的尾羽如箭翎般在他肩背上展开,连冠也没戴,墨黑发上的织金发带,在风雪中飞舞,拂过他神像般俊美面孔,谁也没法不想起那天望楼下他三箭力压崔景煜的风采。

别说丫鬟们,连十多岁的孩子和管家娘子们都看呆了。可见好看的东西人人都喜欢。

他自己打帘子出来,看凌波盯着他,笑道:“怎么了?叶小姐舍不得了?”

“你做梦。”凌波骂完,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舍不得衣服,不是舍不得人,顿时耳朵发烧,好在小柳儿在旁边,立刻道:“哼,裴将军也太小看我们小姐了,我们小姐还做了身白色的呢,等会就给裴将军带回去。”

“还给我准备换洗衣裳了。”裴照笑道:“那我可要谢恩了。”

凌波立刻又骂他。

“你别只顾着说笑。妆花缎水洗不得的,穿完了送回来,让杨娘子给你洗。”凌波骂归骂,主要是舍不得浪费东西。

“这么贵重,我可不知道。”裴照只笑眯眯。

“那当然,京中除了公侯府邸,一般世家谁舍得妆花缎日常穿。”小柳儿连忙道:“小姐是谢谢裴将军上次的消息呢,裴将军以后就知道了,我们小姐对自己人是最大方的……”

小柳儿只怕是凶多吉少,本来在裴照面前就有点心猿意马,见了他这一身,更加不住地和他搭话,凌波看着,心下也了然。

偏偏裴照这家伙闯了祸还不知道,还笑眯眯听她说话,外面鞭炮闹,他还偏着头过去听,把小柳儿当成平安坊的二丫逗着玩,凌波看着,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到雪里去。

“好了,别卖弄了,菜都要凉了。”凌波没好气地道:“去把杨娘子叫进来,大家吃团圆饭是正事。”

暖阁早摆好了两桌饭,一桌是老太太那边送过来的,一桌是梧桐院自己的,杨娘子她们到底是跟着叶夫人过来的,年纪大了守规矩,不似小柳儿她们活泼,凌波让她们坐下,无论如何都不肯,道:“二小姐,实在没有这样的规矩,主仆同桌,外人看着不像话的,夫人在的时候也不是这样。”

“是呀,小姐待我们好我们知道,但我们坐下也不心安,不如让我们自己在外面吃,留几个人伺候小姐就是了。”林娘子也道。

“好了。”凌波也只能道:“那你们去外间吃,小柳儿也别在这里了,大过年的,还伺候我干什么,我有事自会叫你的。”

于是人群也都散了,去暖阁外间,确实也主仆有别,凌波再好,她们也是自己私下吃更放松,况且里面还有的是一家子母女姑侄,连小柳儿也认了杨娘子做干娘,在外面和罗娘子林娘子一起灌杨娘子酒,笑得银铃一般:“干娘只喝杨花的,不喝我的,可见亲疏有别,我要伤心了!”

凌波听得笑起来,虽然是她们在闹,她听着也开心。

笑完了她自然还是骂裴照:“站着干什么,还要我给你盛饭不成?”

裴照笑着坐下来,反给她盛汤,还好做的是胡服样式,方便骑射,大袖在袖口收紧,不然他这样,立刻就拖到汤里,凌波嫌弃道:“看你这样子,就没伺候过人?”

裴照笑得眼弯弯,低头看她:“那小姐教教我?”

其实凌波更是没伺候过人,但她聪明,学着小柳儿平日样子,给他也盛一碗,训他道:“看到没,动作要轻,不要盛满,要端平了……”

“那盛饭又有什么秘诀呢?”裴照逗她。

凌波还真要盛,反应过来之后,骂道:“你手断了?”

裴照顿时笑起来,怪不得他爱穿青,绿色确实衬他,暗有暗的好,那绿色凝重,更显得孔雀银白辉煌,他整个人像一件价值连城的摆设。

他这样的相貌,正如书上的兰陵王,在军营里要立威服众,付出的努力只怕比崔景煜还要多。

偏偏他这样不争气,有功劳也不知去争,不然早也跟崔景煜一样穿上御赐蟒袍了。

但他脾气也真是好,堂堂少将军,真给凌波盛起饭来,虽然还是那不会伺候人的蠢样,认真在碗里把米饭垒成圆形,用勺子拍着,十分认真的模样,凌波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垒坟包呢?”

她话音未落,额头上忽然被弹了一下,这在她也是没有的事,母亲和清澜都不这样,就是沈碧微也不敢,所以一时竟忘了反应,瞪着裴照道:“你!”

“过年不能说不吉利的话。”裴照笑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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