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摸着瓶子沉吟许久不说话。
陆青予试探着说:“爷爷,不做高温烧蓝,可以做低温珐琅的吧。我记得我们曾经用低温珐琅材料做过小东西。”
老爷子笑了笑说:“低温珐琅是化工产品,色彩鲜艳质地细腻。它的材质和高温珐琅用的天然材料是有很多区别。你仔细看,这明代景泰蓝用的珐琅颜料因为纯度不够,有很多气孔和杂质。你要复原,肯定要尽量一致才行。”
陆青予摸了摸釉面部分,还真是有些粗糙的砂砾感。她失望地趴在桌上,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别急!”张砚林笑着说:“我们一步一步来,先把能做的做了,剩下的慢慢想办法。现在看看你能不能突破这项技术,帮我们以旧修旧了。”
老爷子也笑:“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青予,去找点砂纸,先用粗砂纸,再用细砂纸,最后用棉布。你现在的任务先做除锈和抛光吧。我把上面的狮子配件复原了再说。”
两爷孙说干就干,分头行动。张砚林坐着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老爷子复原狮子特别费眼睛,时不时就要取下眼镜捏捏鼻子,闭闭眼。
打磨抛光特别费力气,陆青予不一会儿胳膊就酸了。越到后面,需要打磨的面积越小,只能把砂纸剪得小小的伸到里面去来回打磨,手指也酸了。
才修复了一天文物,陆青予回家吃饭就端不动碗,拿筷子手抖,她呜呜地哭号撒娇。
周素莲一阵好笑“来吧,来吧!我喂你!”
最后是周素莲喂她吃了饭菜,要不她连肉都吃不上,肉都被红红塞自己嘴里了。气得陆青予干瞪眼。
老爷子对于使唤陆青予很开心,第二天让她换了细砂纸继续。
等磨砂完成,老爷子的两个小狮子也矫正形状成功了,陆青予换了棉布和绒布开始进行整体抛光。
在两人工作的时候,张砚林会不声不响地坐着看,一看就是1—2个小时。陆青予开始不习惯,时间长了就无所谓了。
在两个人的合作下,这件花瓶逐渐恢复了原来的形状和色泽。只剩下珐琅填色了。
老爷子回了一趟工坊,在库房里翻箱倒柜找矿石做原料。
陆青予好不容易回去一次,被殷丽几个姑娘逮住了。
“青予,你这几天不在工坊。这里的传言越来越难听了,连陆伟这臭小子当着我的面都敢胡说八道。章同前天和他差点打一架。”殷丽义愤填膺地说。
“啊?说什么啦?”陆青予对吃瓜很有兴趣。
邓思诗和罗斐两人简单讲了一下,还补充道:“现在不光你有谣言,我们也有了。说啥的都有。”
陆青予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她觉得这流言蜚语真是好笑:“我家穷得叮当响,哪有钱去贿赂彭经理。
再说了,你们也看见了,我家老爷子是任人唯亲的人吗?是胳膊肘往内拐的人吗?出了问题,第一个骂我好不好!”
“可这些流言也太难听了。”黄玉琴补充道。
陆青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哎,反正这几天我也不在工坊,他们要说就去说吧。我也管不着。”
“啊?你对自己的名声无所谓吗?女人最怕名声受损了。他们还说我们女人抢工作来着。”覃莉小姑娘很好奇。
“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们给我造谣,给你们造谣,不就是因为我们厉害吗?我的名声是自己挣的,谁也诋毁不了。只要我不在乎,什么话也伤害不了我。”陆青予的新女性观念,让几个姑娘眼前一亮。
殷丽捶了桌子:“说得对!下次谁敢在我面前说青予的坏话,我捶断他腿!”
姑娘们哈哈笑起来。
陆青予笑着对大家说:“这些人找不到我们的错处,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造谣。我们团结起来,不要怕。这造谣的人也诋毁了彭城经理,告诉彭经理,让他去处理吧!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保持笑容才是正理。”
“说得对!”黄玉琴圆脸红红的,“名声不应该是我们女人无形的枷锁,我们不要这样的枷锁。谁敢再胡说八道我和谁谁谁是一对,我也要出手了。”
“啊?他们传你和谁啊?”陆青予一脸八卦地问。
“嗨!不就是章同吗!”殷丽笑着说:“所以,章同才把陆伟打了啊!”
姑娘们笑作一团,这谣言也好、八卦也好,只要你不去理睬它,它就不会伤害你。你一旦在乎它,它就是女人最致命的夺命符。
所以谣言这样工具,在四十多年后仍然有效,甚至变成了更加厉害的网络暴力,很多人为此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不在乎”三个字说起来简单,实际上要克服自己的局限不去想,不去纠结,不去内耗,太难了。
陆青予握紧拳头,幸好现在是80年代。只要她不去听就好了。
老爷子找了一大堆石头和瓶瓶罐罐,带着陆青予再次回到市博物馆。
这次的文物修复室里有了更多的观摩人员。除了张砚林,他还带了几个自己的弟子。另外还有报社记者和文化馆代表,包括老熟人苏同志。
老熟人苏远宸手里把玩着相机,正在和《南州日报》的记者聊着天。一看见陆青予,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抬了抬眉毛。
南州市真小,哪哪儿都有你。
陆青予对于他这副臭屁的表情嗤之以鼻,专注地跟着陆开明,听着他与张砚林的对话。
陆开明对张砚林说:“我目前修复的思路是先修补器型,然后补铜掐丝,最后补珐琅。目前补珐琅是最难的,因为不能用高温烧制,现有的珐琅色料就没法用。”
陆青予接着补充:“目前我想到的方法是把低温珐琅化工料和矿石彩砂混合在一起,到炉膛里用低温进行烧制。
但是我需要借用一个文物,试一试我这个思路能否成功,会不会形成破坏。张老师,博物馆有没有价值比较小的景泰蓝让我试试呢?”
张砚林盯着陆青予看了一会儿,她很镇定也很自信。
“行,这一批出土的文物里面还有一个景泰蓝如意,损坏最严重。你可以试试,不过尽量不要破坏太大。将来我手艺好了,技术发展了,还要修复它的。”张砚林同意了。
陆青予使劲点头,向领袖发誓保证不会搞破坏。张砚林让一个弟子拿来了景泰蓝蝴蝶纹的如意。
这柄如意不到30厘米长,已经完全扭曲变形了,锈迹更加严重,釉料掉了一半。但是剩下的蝴蝶、芙蓉花和斑斓色颜,仍然能让人想象出当初的精致美丽。
拿在手中,居然不是特别沉。
她抬头望着张砚林,张砚林点点头:“空心铜胎,节约材料。”
陆青予和张砚林讨论技术问题的时候,老爷子和张砚林的弟子开始修复第二件文物珐琅凫尊。
苏远宸也没有打扰任何人,带着《南洲日报》的记者拍起了照片,并拿着笔记本在旁边旁听。
当然,他拍了一会儿标准的场景工作照,看到认真调色的陆青予,不知不觉偷偷拍了一张特写。
陆青予被凑过来的相机声吓了一跳,然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苏远宸装模作样地转过相机拍起了桌上的瓶瓶罐罐。拍完后,他把相机藏在怀里转身离开,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陆青予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拿着本子采访老爷子去了。
老爷子认真地给他讲解修复的过程,苏远宸听得很认真,笔记写得飞快。工作中的人留给了陆青予一个侧面的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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