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勒趴伏着的高草丛几米外还倒着一只体型不小的大狼,庄珠扎布老人检查过大狼确认已死,伸手拎起来掂了掂,转头对林雪君道:

“体型非常大,很可能是狼王。”

大狼牙齿上有战斗造成的断口,身上伤处比沃勒更多,脖颈被咬得几乎烂掉了,鲜血模糊一片。

再看沃勒嘴边牙齿上的血迹,庄珠扎布老人又补充道:

“沃勒很可能跟某个狼群发生冲突,杀死狼王后一直将它拖拽回驻地。”

沃勒可真是一头倔狼,脾气如此古怪。都已经伤成那样了,还非要千里迢迢将自己咬死的敌人拽回家。

是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林雪君看看吗?

但现在她哪有工夫看别的狼呢,她盯着沃勒,心疼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庄珠扎布老人站起身,远眺一周后果然发现了草被压倒的痕迹,和一路沾染的血迹。

“风会将血的气息送远,明天血迹干涸,味道基本上就被吹尽了。”庄珠扎布老人转头对赶过来的塔米尔和正披外套的胡其图道:

“以防有狼群或其他野兽循着血迹找过来,今晚留人守夜巡逻。”

“哦。”胡其图于是又折返回去取猎枪,并叮嘱妻子煮奶茶,今晚以他们家为饮茶休息点,安排壮丁轮流巡逻。

“明天请大家吃涮羊肉,辛苦大家了。”林雪君抬起头望向胡其图阿爸走远的背影,又看向庄珠扎布老人。

“不要太在意这些,孩子。”庄珠扎布老人拎上死狼王,叮嘱林雪君一声,便拎着它折返自己家。

死狼皮被咬得千疮百孔,但洗一洗做成狼皮筒子也还能当战利品挂起来。或者给沃勒铺在窝里,它千里迢迢叼回来的,睡在上面一定暖和又有成就感。

冬天的狼皮毛最厚了。

死狼王的犬齿很大很漂亮,擦洗打磨过可以做挂饰。

狼筋、狼肉也都是宝,可以卖去公社供销社,多少是些钱,能给林雪君换来盐。

北风呼号,吹得人面皮紧。几乎在几秒钟就能将人穿的所有衣衫打透,带走身体积蓄的温度。

即便战栗着,林雪君仍绕到上风口,帮助沃勒挡住狂风,保住它因流血过多而渐渐流失的体温。

自从林雪君的手摸上它的身体,沃

勒便静下来,既不再挣扎着想站起来,也不再哼唧。

船终于归港,任海上再如何惊涛骇浪,它已自觉安全了。

阿木古楞抱着大面板呼哧带喘地疾奔过来后,林雪君几人小心翼翼地将沃勒挪到面板上,又大步带着它回知青瓦屋。

将面板放上圆桌,林雪君随手将羊皮大德勒和手套等丢到一边。

在水盆中仔细洗过手和手腕,接过阿木古楞递过来的药箱,抽出体温计立即开始给沃勒量体温。

接着便检查起内脏、口腔等确认它是否有内伤,又检查骨骼等确定它是否有骨折等状况,最后才一边检查它的外伤,一边将检查过的伤口交给阿木古楞。

阿木古楞熟练地为沃勒做清创,接着拿手推子和刮刀给沃勒除毛备皮,为林雪君的伤口缝合做好准备工作。

沃勒被碰哪里都痛,发怒地低吼以威胁戳它弄它的人类。但奈何戳它碰它的是它的狼王林雪君和熟悉的阿木古楞,再不高兴也只能呲牙呜呜,一口不能咬。

抽出体温计,没有发烧。

没有内伤,牙齿完好,嘴巴里的血应该都是另一只狼的。

没有骨折,只有趾甲损伤。

但外伤极多,失血量高,已经出现贫血、脱水和失温等症状了。

林雪君一边轻抚沃勒的头安抚它的痛苦,一边转头对衣秀玉和孟天霞拜托道:“灶里添柴,室温再烧高一些。煮盐糖水,准备一盆温水和大量消过毒的布巾,一盆土霉素药水,所有人衣服手都消下毒……”

衣秀玉和孟天霞立即执行落实,屋内瞬间响起各种乒乒乓乓的声音。

糖豆在门外急得又是挠门又是汪汪呜呜地叫,它虽然没看到林雪君他们抬着的面板上的沃勒,但闻到沃勒的味道了。

“放它进来吧,给它用来苏水擦擦毛和爪子。”林雪君说罢,掰开沃勒的嘴巴,给它喂了少量麻醉剂。

阿木古楞看着林雪君的动作,忍不住想:也就她敢这样对沃勒吧。

跑出去几天不见,它也还是林雪君说打屁股就打屁股的小狼。

虽然喂了麻醉汤剂后沃勒出现了喝醉般的状态,但它失血过多,当下没有输血的条件,林雪君不敢给它下太狠药。

怕在缝合的时候它乱动,还是将它简单绑

了下。

“找根木棍给沃勒咬着,怕它伤到舌头。”林雪君说罢,刚进门的塔米尔便转出去找木棍。

路过糖豆和沃勒的狗窝时,塔米尔忽然瞧见门口掉出来的半截粗木枝。

捏起来一看,上面有许多坑坑洼洼的牙印儿,显然是糖豆的磨牙棒。大狼沃勒都已经被母狼引诱过了,糖豆还跟个小傻子似的在窝里啃木棍磨牙呢。

穆俊卿等几位知青早补充了新电池,再次受召唤举着手电筒赶过来给林雪君当手扶手术灯。

手电筒齐照,沃勒身上纤毫毕现。

塔米尔捡起糖豆的磨牙棒回屋用土霉素水冲洗过塞进沃勒口中,林雪君这才穿针引线从颈后侧最严重的伤口开始缝合。

手捏合皮开肉绽的血肉时,林雪君仍觉得心惊肉跳。如果对手狼王这一口咬得再准一些,说不定就咬到沃勒的气管或颈动脉,再就回天乏术了。如果咬得再深一点,就可能咬断沃勒的颈骨……

咬紧牙关,强压下情绪,林雪君开始从内侧肉开始一层一层肌理地进行缝合。

阿木古楞在她缝合时不断配合着给伤口做消毒处理,并洒上止血和帮助愈合的药粉。

听说林老师在给大狼做伤口缝合,纷纷从毡包或床上爬起来,因为人太多,怕消毒不及造成不良影响,学生们干脆都挤在窗口,透过桌边的小窗围观林雪君给伤口做缝合。

渐渐的,学生们来的越来越多,难免吵吵嚷嚷。

孟天霞一推屋门,伸手指了指正大声讲话的青年,爽朗道:“都低点声啊,别打扰林老师做外科手术。排队看,一个人看几分钟,再重新排队。”

学员们于是在孟天霞的盯视下组成两列,两扇窗前两队学员。

大牛巴雅尔和羊狍子小马等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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