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微微颤动,两只眼珠子发黄充血,法令纹深如沟壑,她一连说了三声“好”字,怒极反笑,这笑容非但没能让她看上去慈爱一些,反倒显得更为刻薄阴鸷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满口胡言的后辈!你可知老身是谁?敢这般放肆地与老身说话!”

明景宸掸了掸衣袖,道:“你秋家是本地豪族,又与镇北王府有亲,在下来佩州前就早已耳闻。只是没想到,老夫人及秋家的排场竟比在下预料中的还要大上几分,今日真乃大开眼界了。”

秋老太君老眼一眯,冷笑道:“既然知道老身竟还敢这般拿乔,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很好!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胆敢针对我秋家!”

到了此刻,明景宸心底有点没来由的厌烦,倒不是全然因为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太太,他敛了笑意,嗓音徒然冷了三分,“无人指使,是在下下令让他们抓人的。秋、池、黄三家不仅违背禁令私设铸造坊制造兵械,为了牟利还故意捣毁军器局,引发大火烧毁民房,视人命如草芥。这桩桩件件都是重罪。老夫人如果觉得在下处置不当,大可以回去找个通晓律法的人问问再来与在下辩驳。”

“律法?哼!在北地,老身外孙说的话才是律法!”秋老太君一杵拐杖,厉声说道,“老身是镇北王的亲外祖母!秋家是镇北王嫡亲的舅家!我看谁敢越过我亲外孙治秋家人的罪!”

若说刚才明景宸不曾因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人和事真的恼上了,那么等秋老太君发表了这一通无视朝廷、无视天子的悖逆之语后,他对秋家以及秋家背后的靠山高炎定就是十分痛恶了。

尤其是高炎定这个贼子!他母族这样肆意妄为、无法无天,追根究底他要负很大的责任!

对方的言外之意很明了,秋家是觉得此次为着军器局炸毁一事大动干戈,不太可能是高炎定的本意。

毕竟现下高炎定人在南地和逆贼打得火热,消息就是飞得再快,也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越过大江传到对岸他的耳朵里去,更何况还一点不念亲缘情分上来直接拿人的。

三家这是打算先让秋老太君出面拖住明景宸,等高炎定回来。

一来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该抹掉的物证人证都抹掉了,二来他们这是吃准了高炎定会再次高举轻放,到时候只要配合着随便找个替罪羊在前头背锅就成了。

如果发挥得好,他们三家还能从罪魁祸首摇身一变成为苦主,反咬明景宸一口。

这份心思不可谓不阴险、不下作。

明景宸怒极反笑,“老夫人这是存心要与在下为难了?”

秋老太君道:“只要老身在一日,不管旁的什么人都休想打秋家的主意。你要抓人治罪,除非让炎定亲自来与老身说。否则,谅你再大的官再多的兵,老身今日就是耗死在这儿,也不能容你拿秋家的人逞威风。”

言下之意就是,今日你不放人也得放,要是不能让她如愿,她绝不罢休。

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执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干耗到底,不论是搭理她还是无视她,都像吞了只苍蝇一样让人恶心。

即便仗着年轻耗赢了,这样的胜利对明景宸来说也毫无意义。何况,自己如今这副病歪歪的身子,与老太太的体魄比起来,两人的赢面也不过五五开罢了,他不禁自嘲地想。

秋老太君此行带了许多人,开路的、赶车的、随侍的,几十号人,明景宸这边也不遑多让,亲卫以及听到动静偷偷出来看热闹的差役、小吏,都围在他身周。

两帮人站在府衙前的长街上对峙,不时有胆大的老百姓在不远处探头探脑。

明景宸看了看天穹,这几日气候冷了不少,浓云密密地徘徊在头顶,仿佛一下垂到了府衙的屋脊上,枯叶在地上打着旋儿,很快被风舞上了半空。

北地冷得比南地快,雪下得也早。

南地下个雪都是悄声细语的,卷着诗意的烂漫和缱绻。

曾几何时,明景宸对于下雪很是期盼,尤其喜爱撑着油纸伞踏雪去帝京郊外的山上赏梅,走累了就在半山腰的亭子里歇一歇,用红泥小炉温一壶酒,热热地喝下去,酒液携着暖意从喉咙一直滑到腹里,整个人都像置身于春日里,惬意极了。

但对北地的雪,明景宸的初始印象并不怎么美好,它不似南地的雪娇气、美艳,每一片雪花都带着丝竹之声,美好得让他眼角发热。北地的雪呼啸来去,铺天盖地,像是要把整个天地都一同埋葬掉才肯罢休。

去岁,他心口中了一箭,差点死在云州的大雪纷飞里。

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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