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榭觉得有些稀奇,人家都是先礼后兵,此人倒是先兵后礼,他接过来一看,陌生的字迹,里面就短短的一句话,“幻音坊静候昭国公光临。”

落款是“轻歌”。

沈榭勾唇轻笑,对周济琛道:“刑部和大理寺如今一直在盘问东大营的人,下午传来的信件有一些苗头,你回去瞧瞧,看下有无什么纰漏。”

“行,那你自己小心些。”

沈榭嗯了声便起身往外走,流空被他留下来去看着吴晓玥,他让卫玦几人先行去守着幻音坊,自己则上了马车。

如今已至亥时,街上的人群逐渐变少,外面偶尔传来的几句闲言碎语也并未入沈榭耳中。

他的全部心思全都扑在幻音坊背后之人身上,尽管在无数次的希望和失望中来回转换,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她死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想放过。

“沈惟憬。”

外面传来一声呼唤,听到这声音,沈榭顿时便觉有些头疼,他掀开车帘不耐地看了眼,梅斯年正从自家马车下来朝这边走。

待走到沈榭面前时,梅斯年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我上次给你送的药你吃了没?”

“……”沈榭没好气道,“拿去喂狗了,你若是没什么事就起开,我如今有正事要办。”

“别啊,”梅斯年连忙开口,“我今天还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沈榭问:“什么事?”

梅斯年脸上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你好像被戴绿帽了。”

沈榭:“???”

有了往次的经验,梅斯年凑近了沈榭才道:“我昨日不是带小翠出来逛街嘛,恰好碰到了北离随王和永宁公主在对面酒楼,我想着这永宁公主日后可能就是我弟妹了,便多瞧了几眼,谁曾想,我竟看见了随王看永宁公主的眼神不一般。”

“……”沈榭有些无语,正欲让他滚开别碍事,结果又听他道,

“你可别不信我,我在外面厮混了那么些年,见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怎会分不清男子看向心爱之人的眼神,绝对错不了。”

沈榭本觉有些荒唐,但忽然又联想到了一些事,怔愣片刻后笑了,他一把将趴在车窗上的梅斯年推开,对着车夫道,“加快速度。”

幻音坊此刻各种悦耳的器乐声交杂在一起,让人一听便觉心神宁静。

轻歌坐在木清辞对面,瞧着她淡然的神色还是忍不住问,“姑娘当真不准备露面吗?”

木清辞笑着摇摇头,只是这笑略显苦涩,“不了,我与他过于相熟,一次两次还好,若是相处久了,难免会露馅,你记住我同你说的便是。”

“姑娘,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轻歌有些欲言又止。

木清辞笑道:“你有什么直接问就是。”

轻歌眼中带了一丝探究,直直地盯着木清辞的眼睛,“姑娘,你既从未怀疑过昭国公,如今也准备同他联手,可为何,却不愿告知他你的身份?”

“……”

“你体内的毒,是不是还尚未清除?”

随着轻歌这话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就在轻歌以为会得不到答案时,木清辞才开口,“血影之毒,天下无解。”

闻言,轻歌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她摇摇头,眼眶发红,“怎会,思佳不是已经帮你解毒了吗,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木清辞道:“思佳给我种了用她的血从小养大的蚀心蛊,此蛊可吞噬逼近心脉的毒素,所以我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这蛊,最多只能活四年。”

轻歌声音哽咽,“所以你只余下一年不到的时间?”

“倒也没有,”木清辞拿出手帕凑过去为她擦眼泪,“思佳不正在研究解毒的方子嘛,说不定等明年开春前,便已研制出来了。”

“姑娘……”

木清辞转而又道:“就算到时候她没有配出解药,但她还有一颗续命丹,服下后还能续半年的命,我至少也还能活到明年夏天。”

听到她这般无所谓的语气,轻歌再也没忍住,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姑娘,你……”

木清辞轻叹一口气,劝慰道:“你不用如此,要相信思佳,就算不可以,多的这几年的时光,也是我赚了,至于沈榭……”

木清辞苦笑一声,闭眼掩去眼中的落寞,语气极轻,“若思佳能配出解药,我自会亲自同他解释,若是不能,又何苦让他再经历一遍永失所爱的痛呢?”

三年前他将自己锁在屋里的那三个月,木清辞不知道他是如何渡过的。

她也不敢想。

这种痛若再来一次,让他怎么走出来?

眼瞅着轻歌眼泪止都止不住,木清辞笑出声,“行了,别哭了,沈榭该到了,你收拾一下过去吧。”

轻歌抽泣着起身去洗脸,待她恢复如常后,沈榭才到。

轻歌让人把他领到隔壁屋子,拿了顶帷帽罩在头上,这才过去。

见沈榭端坐桌前,轻歌对其福了福身,“昭国公。”

沈榭抬手,“不用多礼,坐吧。”

“多谢。”

见轻歌坐下,沈榭便开门见山地问,“你就是这幻音坊的掌柜?”

“是。”轻歌说完动手给沈榭倒了一杯茶。

沈榭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喝的打算,又问:“你费尽心思引我前来是何目的?”

轻歌笑出声,也没有跟他绕圈子,“国公爷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自然是相同您合作,共同洗刷长公主和靖康军的冤屈。”

沈榭轻扯嘴角,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警惕,“同我合作?你莫不是忘了,当年这案的主审可是我。”

木清辞跟轻歌说过,沈榭此人,若是你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将他糊弄过去,就最好实话实说,“当年一案国公爷请旨主审应是想掌握证据,以待日后翻案,实不相瞒,我一开始也怀疑过您,故而现在才找上您,还请国公爷莫怪。”

沈榭扬了扬眉,没对她这话作何评价,只问道:“你是何人,与靖康军又是何关系?”

“我本名方知意,乃靖康军左前护军吴天望之妻。”

“那这幻音阁?”

“里面的人皆是靖康军遗属,因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在接待客人之时,每人都会掩面。”

“你们谋划这些事,裴熙川可有参与?”

听此一问,轻歌不由感叹木清辞当真是神了,就连沈榭会问的问题,她都猜的分毫不差,此刻轻歌应对起来也没有那么吃力,“国公爷怎知烟云阁也牵涉其中?”

知晓长平长公主与老阁主有牵涉的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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