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阳七十二年,太子弱冠,举国同庆。
要说这位太子殿下,可真是出生在了好时候。恰逢灵泽国与赤乌国战乱纷争结束,定了休战条约,此后风调雨顺二十年,灵泽国这位太子,在春暖花开之时,携满天祥光诞生了。
随着年岁愈长,太子殿下模样便是愈精致,面冠如玉,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钩子似的要将人钩进去,鼻梁高挺,下颌斧子般刻过的一样。你要说他生的美艳,偏生脸上的棱角英气逼人,你要说他生的英俊,那双春光般的水眸又偏生叫人陷进去。
于是见过太子殿下的人都叹:太子殿下乃天神下凡,天人之姿,举世无双。
这位含着金汤匙降生的太子,生得尊贵,养得尊贵不说,人还丝毫不摆架子,温文尔雅,知书达礼,待人平和至极,宫内凡是接触过的,都说太子是活菩萨现世。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关于太子的故事在坊间口口相传。
太子弱冠之年,太子殿下亲口提出,进行巡游大典,去坊间亲近百姓。
国主国后起初不肯,架不住太子拉着国师一起苦口婆心地劝说。于理,他们觉得太子能有体谅民心这般觉悟实属不易;于情,由于十年前那场事故,国主国后仍是放心不下。
十年前,为庆祝这十年的太平日子,灵泽国上下举行了盛大隆重的庆典,安逸的日子太久,便是在这庆祝安宁的时刻,太子叫人掳了去。不过好在,最后太子完好回来,对于发生之事只字不提,国师叫国主国后缄口,他们便也没有追问。
这件事,便成了再也没有提过的心结。
奈何拗不过太子和天师两张嘴,国主只能应允,国后舍不得孩子,亲自吩人把游车装点的豪华至极,多派了百余名护卫,层层环绕,日日演习,恨不得给殿下保护的像个娇花一样,生怕受了一点风就吹跑了。
不过两日,巡游大典的事很快流传到坊间,卖早点的铺子,买菜的大娘,逛街的小姐,无不讨论着,想着一睹太子殿下真容。
阴暗潮湿的小巷里,灰砖瓦爬满青苔。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孩儿蓬头垢面,盛夏日里,身上里里外外穿了好几层破布,满手遍布脏垢。他啃着手里刚偷来的馒头,噎得他咳了好几声,满街沸沸扬扬地讨论太子巡游,几声传入了他耳朵里,他怔住许久,垂目凝视自己肮脏不堪的手,和手心里干干净净的白馒头。
而后在热闹的长街里,消失在逼仄的小巷中,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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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游大典第一日,太子生辰之时,拜别了父皇母后,便离宫去。
数十驾辇车缓缓驶动,两边侍卫训练有素骑马并行,中间的辇车同别的车大了两倍,檐上坠金穗,架上刻金纹,金色纱帐放下,宽阔台上,隐约见着个人影。
头戴金冠,身着白玉龙纹袍,领口袖口绣着金丝,华丽贵重的很。
巡游走的是最为曲折一条路线,从宫中驶出,直上北方,沿着地界反反复复绕着两圈,继而南下向灵泽国中心驶去,末了又转了一大圈方才算巡游完毕。
太子北侯川盯着面前的图纸,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男子,眼中惊诧毫不遮掩:“我说姜天师,你这是瞎画的吧?”
“啧。”姜天师从他手中抢过图卷,飞速几下折好。“你这败家孩子,天机不可泄露。”
败家?北侯川瞪大双眼,要说败家,也是他那个操心的母亲和那个不惜耗费万万人力安排巡游的顾将军败家,他反抗了数次,末了拉着天师一起劝诫母亲,谁知天师竟当着母亲的面反水,全力支持他们的安排。
姜天师看着他心有愤懑的样子,反而悠闲喝了口茶。
北侯川偷偷在心中叨咕了一句:“故弄玄虚。”这话刚在心里说出,对面那人却噗嗤一声笑了。
怎地?他还能听见心声不成。
“罢了,我练剑去了。”北侯川一甩袖子,可不想在他这里耽搁。
待他走后,姜天师才缓缓展开那副图纸,指尖轻点在北方一处,而后一笑。
是乱画的没错,不过这巡游,也走不了多久。
在一片轰鸣礼炮声中,漫天花瓣坠下,宛如天降花雨,巡游辇车驶过,两侧百姓见了,直高呼:“神仙下凡!神仙下凡!”不少人直接跪在地,口中念着太子殿下保佑灵泽国的话。
北侯川端坐在车上,透过四下金帐,眼神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梭,身子依旧维持着端坐姿态,不敢乱动一下。
行至午时,车走出数百里,烈日当空,车夫侍卫交替轮岗,休息吃饭,纱帐内的太子殿下仍端庄坐着,一动不动。
车夫躲在树荫下乘凉,拿着草帽扇风道:“我说这真奇了怪了,不热不动就算了,这花太子不用吃饭的吗?”
坊间流传太子美貌如花,私下便有很多老百姓说太子是“蝴蝶太子”“花太子”,就连太子像也修得美艳动人,半边男相半边女相,男相奢贵华服,女相花裙坠蝶。
一旁车夫“啧”了一声,手肘撞他,低声道:“太子殿下和我们能比吗,太子殿下是天人,喝露水就能活的。”这话是敬畏,语气却染上些不屑意味。
不过这话叫他说对了,这太子是和常人不同,不仅可以不用动,可以不用吃食,甚至——坐在那金纱帐里的根本不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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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游大典盛大隆重,即便是白日看不见焰火,却也轰隆隆的响了半边天。
盛夏炎热,人挤着人争先恐后,贴着人群擦过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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