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辽远寂静,时不时有风轻轻吹过的声音,传来阵阵凉意。

林疏雨缩在角落里,愣愣地看着地上那只小小的瓶子。

她双手掩面,贴着墙根慢慢蹲了下去,无声又痛苦地呜咽。

……

翌日。

林疏雨难得一整个早上都没睡觉,倒不是她有多清醒,只是她一直想跟一个人说上话。

可惜那个人根本不给她机会。

宋南伊就像是林疏雨附体了一样,一下课就趴下,一下课就趴下,还拿个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班上的学生如潮水般四处奔涌,大家从各个方向冲出教室,一瞬间人仰马翻,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大部分学生都往饭堂的方向跑,也有的冲向宿舍跟小卖部。

林疏雨一直跟着宋南伊。后来人多了起来,林疏雨怕跟丢还伸出手来抓住了宋南伊的衣袖。

宋南伊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林疏雨。

她低着头,伸出两根手指来捏了一点点衣料,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宋南伊见到这副鹌鹑样就烦躁。

林疏雨一路跟着宋南伊,以为她会去饭堂或者回宿舍,结果都不是。

站在教学楼的转角处,宋南伊停了下来,冷冷地问:“你抓着我干嘛?”

林疏雨一下松了手。

宋南伊抬脚就走。

走了两步。

“你跟着我干嘛?”

林疏雨低着头,不说话,活脱脱的鹌鹑。

宋南伊深吸一口气,甩下一句:“别跟着我。”

又走了两步,发现后面的人还跟着。

“你还跟。”

她的声音清透又冷淡,比初见时更冷。

林疏雨抿唇不言。

宋南伊又往前走,谁知后面那人紧紧地跟上来,踩了自己两脚。

宋南伊看着自己小白鞋上的两个黑脚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你说呀。跟着我又不说话,像个小哑巴一样,还要来踩我两脚,你是不是想帮我洗鞋。”

宋南伊再开口时嗓音没那么冷了,而是透着深深的无奈。

“对不起。”

林疏雨声音很哑,像是酝酿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宋南伊愣了一下,说:“算了,没事儿。鞋脏就脏了。”

林疏雨嘴唇微颤,欲言又止,眸里流露出让人看不懂又无法忽视的情切。

宋南伊又叹了一口气,“跟着我吧。”

她们穿过了两条灌木丛,又穿过了一大片草坪,在一堵围墙前停了下来。

那堵围墙烂了一大块裂口,比其他地方的围墙低了三分之一。

林疏雨大概知道了宋南伊要干什么。

她应该是想翻墙出去。

学校的住宿生除了放假,其他时候都不准离开校园。

难怪穿过第一个灌木丛的时候,宋南伊问她怕不怕。

林疏雨:“不怕。”

宋南伊笑了一下:“不怕我把你带去买了?”

林疏雨:“不怕。”

宋南伊回头看着林疏雨,她牵着自己的手跟在自己身后,一副义无反顾地跟着自己去向远方的样子。

墙边站着黄明新几个男生。应该是在等宋南伊。

江汀白见到她们,诧异地问:“怎么还带了一个。”

宋南伊:“来陪我呗,还能咋。”

几个人拿了砖头垫在脚底,先把江柚白推了上去,江柚白再一个个把其他人拉上去。

不出十分钟,就全都出来了。

四个男生一看就是惯犯,轻车熟路的,一路上要拐哪个方向都熟的不行。

黄明新:“哇,我真的想到那个脆骨就流口水!我这次最起码吃两盘!”

江柚白:“我要吃那个爆辣的炒牛柳!爆辣,必须爆辣,他上次都没给我放辣椒!”

林疏雨还以为这群人大费周章地翻墙跑出来是要干嘛呢。

去网吧上网?

约人干仗?

抽烟?

喝酒?

泡妞?

赌博?

还是……

结果是为了吃。

吃脆骨。

吃炒牛柳。

哦,还是爆辣的。

林疏雨实在没想到是为了吃。

再怎么样也不会是为了吃吧??

宋南伊牵着林疏雨的手走在最后面,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

几个人走的是一条林荫小道,两侧绿叶扶疏,脚下落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江柚白走在最前面,他喜欢倒着走路,边走边跟后面几个人讲话。时和辰就在旁边漫不经心地虚扶着他。

很多年以后,林疏雨每每想起这一幕,都想落泪。

青春没未像此刻这样具象化。

此刻如同短暂的永恒。我好像置身其中,又好像恍惚若梦。

我灰暗,但群山明媚;我颓唐,但绿野长青。

几个人在街口处停了下来。

林疏雨抬头一看,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餐馆,上面赫然写着‘小熊餐吧’四个大字。

江柚白率先推门进去。

里面挺多人,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有光鲜亮丽的知青,也有穿着随意的大爷大妈。

几个人径直走到最里面的那张桌子下坐了下来。

老板娘好像跟几个男生很熟悉。

“还是老样子?”

江柚白:“对对对,老板娘快点啊,我们要饿死了,饿成丧尸了都!”

黄明新不知从哪儿拖了两张椅子过来,“我现在饿得能把整张桌子都吃下去!”

老板娘拿着个本子在写写画画,头也不抬:“你们哪次不是这么说的,跟饿死鬼托生似的。搞得好像学校虐待了你们似的……”

她说着看向宋南伊和林疏雨,“两个女娃能吃辣吧?”

林疏雨和宋南伊忙点头。

老板娘又写了点什么就急匆匆走了,“你们自己倒水啊。”

江柚白:“好嘞!”

人声嘈杂。

他们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偶尔会有人随意地往这边扫一眼,不知是在看他们还是在看年少的自己。

菜很快就上来了。

很普通的家常菜。饭菜简单,香气扑鼻。

宋南伊吃得最快,吃完之后撂了碗,说要去上厕所。

林疏雨也跟着放下筷子,想跟出去,被宋南伊按下了:“吃你的。”说着就快步走了出去。

林疏雨正疑惑着,平时跟宋南伊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像只猫儿似的,把饭拨来拨去,就是不想吃,像个挑食的小孩子。

黄明新一个劲儿招呼林疏雨快吃。

江汀白也把菜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没事儿,她应该待会儿就回来。”

宋南伊很快就回来了。

大伙儿也收拾好了准备走,临走前江汀白跟老板娘说记账上,老板娘却说:“刚刚那个绑马尾的漂亮女娃儿结过账了。”

江汀白:“怎么让她结了?”

老板娘说:“啊,我也不知道你们还是像往常一样记账,她过来结我就给她结了……”

江汀白往门外看,宋南伊跟林疏雨并肩走在最前面。

今天最后一节课的课间,他们四个人照旧窝在顶楼的楼梯间里。

那地方是给学生堆放不用的书本的,平常没人去。

江柚白吐槽说嘴里要淡出鸟了,嚷嚷着要出去大吃一顿。

刚好宋南伊上来拿书,就问如果不请假怎么样才能出去。

黄明新:“有块地方的围墙比较矮,可以翻出去。”

宋南伊:“哪儿呢?”

“你出去不会是要干什么坏事的吧?”黄明新不确定地问。

宋南伊说饭堂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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