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县距离京城两千里多里路,乘坐较好的马车需要一个月。考虑到车队中有女眷,晚间需要停下休息,总行程大约一个半月。

这次回京,主角是流波公子、书意小姐、唐玥小姐。大老爷派自己的大儿子谢崇岳陪同过去,顺便联络沿路的朋友故交。

于是车队中心一共四架马车。马车车厢不大不小,长约一米五,宽约一米二,车厢外罩着靛青色的布,印着花草纹样,每架马车由一匹马拉着。每架马车前面坐着御马的车夫,里面能装一个主子两个仆人。

几人的行礼在马车座位下放一些常用的,其他的用专用的货车拉着。运行李的加上运货物的一共六辆货车,另外有两辆马车供仆人单独休息及备用,护卫们都是骑马。这样,整个队伍的马车一共有十二架。马匹近三十匹,主仆护卫加起来七八十人,阵仗可谓相当大了。

启程这天,谢府闲着的老爷夫人们都到山门下送行,跟队伍众人相熟的家人也在内依依不舍。

老太太含泪拥抱流波公子,哭得停不下来:“我的乖孙,奶奶年纪大了,你这一去京城,奶奶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着你了。”

流波眼睛也红红地,安慰她:“奶奶,您胡说,您还要看着孙儿娶妻生子呢!再说,等孙儿大一些,骑马回来也不过二十来天的路程,会回来看您的。”

老太太却不依:“还想着回来做什么?穷乡僻壤的不值得你费那些功夫!听奶奶的话,好好读书,考科举,当大官光宗耀祖,比你父亲还厉害那才好呢。”

流波哄着她:“好,奶奶放心,我会好好读书的。不过我肯定会回来的!”

跟孙子粘糊了一会儿,老太太又抱着唐玥:“好孩子,你来这几个月,竟一点没叫外祖母操心,可见你娘把你教得很好。规矩好,嘴又甜,最可人疼了。外祖母让人在你的箱子里放了三幅头面,留着给你长大了戴,算是奶奶给的嫁妆。去了京城,也别忘了外祖母,时常给外祖母写信来啊!”

唐玥在她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放开唐玥,老太太看向书意。书意却侧着身子,嘴巴翘的高高的,又是一副别扭样子。老太太摇摇头,揽过她一把搂紧,叹口气道:“你啊你啊,最让我老婆子烦心,也最让我老婆子挂心。你这个脾气,以后长大嫁人了,可怎么办哦,又没个亲娘在跟前教导,奶奶又不能去照顾不了你……我的好孙女,你可要改改你这脾气啊……”

书意跟着哭,还嘴硬道:“谁要嫁人了,我就在家里待着,哥哥会照顾我的。”

这句话把老太太大太太她们逗笑:“我的儿,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

说过几句话,老太太又盯着下人们把箱子包袱在马车上放好,跟几个孩子讲点心果脯常用药都放在哪里,又说了些长途坐车要注意的事情。末了,又把几个随身伺候的丫鬟叫道身边,半是威胁半是鼓励地说了一些话,才放她们离开。

岳大少爷这次进京,除了应老夫人和大老爷的吩咐拜访二老爷、三老爷、姑爷,还要走访商肆沿途渡口,把手里的货销出去再买一些进来。时间大概是流波他们两倍不止,估计小半年不能着家。

岳大奶奶两年前生了个儿子,现在又怀上了,不能跟着去,在家也一身重担。夫妻两个互相担心,嘱咐着,大太太在边上牵着孙子也叮嘱不少事情。

告别了半个时辰,车队终于迎着朝阳出发了。慢慢的,城堡一般的谢家庄园被抛在脑后,属于武陵县的山地风光缓缓退后,经过谢氏记功牌坊,又来到了熟悉的榆钱巷。

文竹忍不住探头,意外在榆钱巷巷口看到爹娘和抱着牵着孩子的姐姐。文竹从车厢前面探出身子,不住挥手,文娘摸着眼泪回应,文爹红着眼眶,姐姐大声喊着:“竹子,好好干!有空写信回来!”

等在路边送别的不止她的家人,她缩回身子时,外面还有沸腾的人声。

翠花的家人都在府里当差,之前在山门那就送过她了,此时情绪比她好很多。春燕的家人都在京城,此时的心情期盼多一些。她们都看向文竹,怕她太过不舍。

文竹抹抹眼泪,摇头笑了:“这里有什么好,跟着小姐才是奴婢的福气呢。”

书意看她一会,也笑了:“算你识相。”

车队走过陡峭的山路,慢慢平缓起来。书意早上起太早,之前又情绪波动大,现在累了,开始打呵欠。春燕心疼,把一边的小床板搭起来,成一个半米宽,一米五长的小床,扶着她躺下。

等小姐闭上眼睛,三个丫鬟坐在一侧紧贴车厢侧壁坐着,沉默无言。翠花打一个呵欠,春燕也闭上眼睛假寐。文竹掀开前面车帘:“我去车夫边上坐坐。”说着低头走出去。

她跨上驾车的凳子,身边的人往边上挪了挪,偏头一看,竟然是汪全顺。

“全顺师兄?怎么是你?”

全顺对她态度很和气:“我师父说武师必须学会驾车,这段路好走,就让我来了。”

文竹诧异,“你师父,不是汪师父吗?”

全顺摇头:“我爹也教我,不过也让我拜了师父。我爹只会硬功夫,大部分时间在镖局武枪弄棒,师父走镖的经验多些。”

“哦。”文竹回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全顺也没再说话,两人便静静地坐着。一个专心赶车,一个看风景。

文竹摸摸腰间的布袋,这是不久前送行的爹跑过来塞给她的,里面装着三个当地特色烤饼。馅料是梅干菜肉馅,薄薄的,烤的很脆,表面撒满芝麻。这个饼文娘前天跟她回忆往昔时讲过,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要十文钱一个。以前舍不得买,买也是一个,二哥吃的时候分她一小块。

在府里当差五个多月,文竹存了三千多文铜钱。文娘一直没进府拿走,文竹这次回去带上了,给她娘三千文,自己只留两百文。

她让她娘别存着,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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