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夺嫡我可以不管,可是他们不该动景姒,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洪宝德点头,折返回去,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是凤家那几个混蛋干的,皇帝也必然不会真的彻查此事,想大事化小,别说钦南王府,她与秦臻也不会答应。

沿河以下五百米下游,水流渐进湍急,此处雾气缭绕,河岸四周石壁上,长满的青藤,开着叫不上名字的野花,河畔石子路上,躺了一个人,长发铺在青葱的水生藤蔓上,衣衫破碎,血迹斑斑,隐约能辨出是女子的服饰。

她安静地躺着,昏迷沉睡,血腥味弥漫,四周,竟有数之不尽的兽类,在缓缓靠近。

“嗷呜——”

“嗷呜——”

几声狼嚎,随即,狮子长啸,声声凶狠,一双双兽眼里,是虎视眈眈的精光,盯着地上的女子,蠢蠢欲动。

这些兽群,并非最低等兽类,女子身上隐隐可见的蓝光,带着极其强大的精气。

这女子,是一头大妖!

突然,隔着甚远,传来声音:“滚开!”

两个字,妖气浓郁至极,这是……

突然,女子身侧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容貌极美的男子。

他微微抬眸,是湛蓝色的瞳孔:“就凭你们这群低等畜生也敢觊觎本王的女人。”

蓝眸妖颜,这是北赢的万妖之王!

顿时,所有兽群伏地,跪拜,瑟缩惊惧:妖王大人明示啊,它们分明觊觎的是这女妖的内丹,哪里有胆子敢觊觎妖王大人的女人。

有胆大点的‘低等畜生’忍不住偷偷打量妖王大人的女人。

“不准看!”楚彧张开手,挡住身后的女子,疾言厉色,“立马给本王滚出这里,不准多看本王的女人一眼。”

怎如此像饿久了的野兽护食时的模样。

‘低等兽类’们恍然大悟了,哦,妖王大人肯定是把她女人当食物,等食物喂饱了养肥了,然后就吃掉!

‘低等兽类’是不敢觊觎妖王大人的食物的,嚎叫了几声就散了,迅速地遁了!

楚彧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兽类在虎视眈眈他的阿娆之后,这才折回她身边,半跪在她身边,小心地将她抱起来,放在铺满绿蔓的石上,解下自己的外裳,裹住她的身子,又仔细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阿娆。”

“阿娆。”

她呼吸沉沉,该是倦了,楚彧唤了她好几声,她也未醒来,他探了探她的脉搏,腹中有些积水,许是在冷水里泡了许久,有些发热。

楚彧俯身,含住她的唇,轻轻吮吸,运了法术,将她腹中的水缓缓引入自己唇舌间。

她咳了几声,呛出了一口水,痛苦地咕哝了一句,缓缓睁开了眸子,几分迷惘,十分柔软。

她似乎意识还未清明,用力出神地盯着楚彧,试探般小心地喊他的名字:“楚彧。”

楚彧将她抱起来,揽到怀里:“阿娆,是我。”

她怔愣了很久,缓缓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然后笑了笑:“我又梦见你了呢。”

他的阿娆,以为做梦呢。

楚彧握住她的手,用力攥在手心了,满怀期待地问她:“阿娆,你会经常梦我吗?”

大抵是意识不清,不似平日的清冷淡漠,十分乖顺,点头说是:“我总梦到你,梦到你抱着我哭。”

她的眼,微微红了。

楚彧心疼坏了,不再多问,双手用力地抱她,真恨不得将他的阿娆融进骨血里,走到哪里都带去。

“楚彧。”

“嗯。”

她倦了,声音很轻很轻:“你以后别为我哭了,我难受。”眼睫颤了颤,昏昏欲睡。

楚彧点头,乖乖地把下巴伏在她肩上,蹭了蹭她耳朵,声音微微低沉:“你好好的,我便不会哭了。”

他的两世半生,只为她哭过,不记得次数,兴许太多太多次了,他啊,什么都不怕,即便前世夏和的红莲真火烧了三天三夜,他都能受得住,唯独她,他经不住他的阿娆半分磨难。

不知世间男子如何,他遇上了阿娆,便世俗了,懦弱了,不再无坚不摧,喜笑,易怒,也会哭。

“楚彧。”

呢喃了一句他的名字,怀里的女子瑟缩地抱紧他的腰,用力嗅了嗅,似乎是安心了,这才合上了眸子,嘟囔了一句:“你等我。”

楚彧俯身,将耳朵凑近她唇边:“等你什么?”

梦呓般轻语,萧景姒说:“等大凉烽火燃尽,等我不再身负血仇,便一身清白与你相守。”

楚彧点头说好,嘴角笑意晕开,他开心地唤她:“阿娆。”

怀中的女子已沉睡去,呼吸平稳而轻缓。

楚彧俯身,吻她的唇角,似乎是下意识,她张嘴去舔,吞咽了几下,他身子募地一怔,温润水亮的眸子,渐进覆上一层深蓝色,他乖乖张嘴,任由睡梦中的女子无意识地舔舐啃咬。

河中,流水潺潺,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他雪白色的猫尾,还有一双极致惑人的蓝瞳,美得妖治。

他将唇贴着她唇边:“阿娆,你会喜欢我这般模样吗?”

妖言,惑人,妖颜,惑众。

东南猎区悬

崖下的河岸对面,灰衣的少年惊呼一声,喜出望外地说:“菁华大哥,那里!”他指着一处山峡谷中,惊喝道,“好浓的妖气!一定是妖王大人!”

这灰衣少年,可不就是灰猫,因着毛的颜色,得了个小灰的俗名。

菁华瞧了好一番,摇头感叹:“世子爷又动情了。”

这样浓烈的妖气,除非是修炼入魔,否则便只有情潮期会如此,想必两位主子都已无大碍了。

菁华收回目光,走到秦臻跟前:“秦将军,昨夜起了西风,水流湍急,许是人在西侧的下游。”

须臾,钦南王府又谴兵五千,巳时时分在东南猎区的西侧峡谷里找到了常山世子,钦南王府的人马直接围住,不放一个御林军靠近,钦南王爷只道:“我儿睡着了,闲杂人等别来吵他。”

然后人便被钦南王府的马车载走了,御林军连常山世子的面都没看见,这叫什么事,昨日指着太子一干人等大骂的是钦南王,如今不让闲杂人等靠近的也是他,这暴脾气还有没有个准。

是夜,东风起,月染阴寒,越发冷了。

太仆寺卿府邸关门闭户,府外,照明的灯火全部熄灭,没有一丝亮光,更衬得夜色鬼魅,阴冷森然。

府邸的侧门被推开,木门摩擦过石面,嘎吱一声响,有人影蹑手蹑脚地抹黑出来,背着包袱战战兢兢的步子,脚下无声。

“赵大人。”突然,有声音从左侧传来。

男人猛地转身,手中的包袱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珠宝玉石滚落了满地,惊恐慌张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来人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身后还有数十人带着同样的面具,皆手握兵器。

为首的男人似笑非笑:“赵大人,半夜三更这是要去哪?”

赵守正吓得声音都这哆嗦,捡起地上的包袱挡在身前,戒备地盯着对面的面具男人:“你们想干什么?”

男人只露出了一双眼,微亮的烛火下,眸子有些浑浊:“赵大人收拾行囊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是啊,他知道,事情一旦败露,总要有人来担下罪名,卸磨杀驴弃车保帅的招数太多见了。

赵守正步步后退,如此冬寒之天,他汗流浃背:“别、别杀我,我会逃得远远的,什么都不会说的。”

为首的面具男子,开口,嗓音森森只道了一句:“不留活口。”

赵守正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见那一张张青面獠牙的男人步步逼近,却腿软地站都站不起来。

原来那人不仅是要卸磨杀驴弃车保帅,还要杀人灭口死无对证。今日,他看来是必死无疑了。

刀光一闪,那青面獠牙的死士已将刀剑举起,落下——

“啊——”

惊恐的尖叫声,刺破了静夜,赵守正抱住头,似乎出现了耳鸣,听见铿锵一声,猛地抬头,离头颅不过三寸之处,刀刃晃眼,悬在半空中,一柄长剑,并未出鞘,截住了那将落的利刃。

没有灯火,月色昏暗,看不清那突然而至的男子面容,只觉他周身冷气森然。

面具领首之人大喝:“你是什么人?”

男子抬眸:“安远将军,秦臻。”

风起,剑出刀鞘。

一刻钟后,太子府外,有人影踉跄晃动,倒在了门口,守卫通传,片刻之后,太子凤傅礼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

趴伏在地上的男子,捂住腹部的伤口,抬起头,摘下青面獠牙的面具,正是太子座下第一谋士张显,:“殿下,太仆寺卿赵守正被人劫走了。”

凤傅礼神色微微一变:“何人?”

张显重伤,字字艰涩,道:“秦、臻。”

凤傅礼大惊失色。

不过半个时辰,宫里的方公公便奉命来了太子府,传圣上口谕:“宣太子立刻进宫觐见。”

同样被传召的还有周王凤殷荀,事情缘由是如此,安远将军秦臻奉命彻查东南猎区之事,负责猎区布猎图和区域隔分的太仆寺卿赵守正供认不讳,指认太子与周王之罪,言道,周王欲意加害敏王,太子从中偷梁换柱,意图加害常山世子。

至于为何是晋王取常山世子而代之,赵守正一口咬定,不知。

随即,帝君传召了晋王凤玉卿面圣,问及此事,凤玉卿只回禀说是与常山世子私下换了布猎图,并不知东南猎区有诈。

自始至终,钦南王楚牧都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态度,并放了话,就算他宝贝儿子没出什么事,这事也得给个交代。

如此指认对质一番之后,事情大白,然而太子与周王却另有说辞,只道是赵守正含血喷人。

帝君大怒,直接罚了太子与周王在永延殿外长跪。

冬夜漫长,寒风刺骨,天家两位王爷跪在冷硬的石板上,四目相视,争锋相对。

凤殷荀冷笑:“四弟,既然做了,都借了臣弟的刀,怎不手脚利索一些,还省得连累了臣弟。”

周王凤殷荀莽撞蛮横,也不顾时宜,这话一出,凤傅礼脸色当场便变了:“这里是永延殿,二皇兄还请谨言慎行。”

凤殷荀哼了一声,讥讽道:“安远将军秦臻,这从来不管朝政的武官都亲自出面了,”他眼底透

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看来见不得四弟好的,大有人在。”

凤傅礼脸色不善,闭口不言,不欲与其争论。

半个时辰之后,钦南王及楚牧方出了永延殿,顺帝便单独召见了太子。

凤傅礼刚走进殿中,一杯滚烫的茶水便砸到了脚边,他双膝跪下:“父皇息怒。”

顺帝气得浑身都发抖,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上:“朕这个位子迟早都是你的,你就那么等不及?”

凤傅礼目光坚定不移,一字一字清晰有力:“父皇,您从小教过儿臣,座卧之榻,不容有虞,儿臣容不得一丝变故,钦南王府这颗眼中钉,不得不除。”

顺帝一个砚台砸过去,重重砸在了凤傅礼的肩上,怒吼:“朕还没死呢,你就开始残害兄弟铲除异己!”

凤傅礼一声不吭,许久,才道:“父皇,儿臣是您的储君。”

顺帝重重坐在龙椅上。是啊,他养了个好儿子,有帝王之才,心狠手辣,谋略过人。

次日,大理寺天牢来报,太仆寺卿赵守正在牢中被毒杀身亡,帝君龙颜大怒,派户部尚书彻查,却没有丝毫痕迹,如此一来,猎区一事唯一的证人已亡,死无对证,断了所有线索,顺帝暂且幽禁了太子与周王,并令大理寺继续彻查。

洪宝德喝了一口星月殿的大红袍,吃了一口星月殿的杏花糕,满足地眯了眯眼,一边清茶美食一边喟叹:“赵守正死得真及时啊!”

萧景姒又给她杯子里添了些茶:“是凤旭。”

洪宝德一噎,咳了几声,端起杯子牛饮了几口:“他倒是护着他的储君,这等谋逆的大罪老皇帝都能容忍,真是越老越菩萨心肠了。”洪宝德把自己都说笑了。

萧景姒缓缓接过话:“凤傅礼有治国之才,是凤旭一手陪养出来的储君,他虽不容太子算计他的皇座,却到底还是担心他凤家的江山,比起太子的迫不及待,钦南王府确实更让他不能安枕。”

龙生九子,太子凤傅礼无疑是最好的帝王之选,只是,空有治国之才,没有谋略之道,也守不住江山,这便是顺帝一直放任天家几位王爷夺嫡的原因。

洪宝德耸耸肩:“如今除了钦南王府,让皇帝老头晚上睡不了安稳觉的人,又多了一个你,不知道凤旭有没有把肠子都悔青了?”

萧景姒笑而不语,小口饮茶。

洪宝德吃饱喝足了,摸摸肚子,瘫坐在贵妃椅上:“景姒,你要罢了凤傅礼吗?”

“不。”她摇头,直言,“我要翻了凤家的天下。”

洪宝德被萧景姒的话惊了一大跳:“本来以为我家景姒只是胆大包天,原来是野心勃勃啊。”她凑过去,笑眯眯地问,“你不会想自拥为王吧。”

女子为王,听起来惊世骇俗,不过,若是萧景姒的话,洪宝德也没有觉得很不可思议,反正在她的认真里,没有什么事情是萧景姒做不成的。

“自拥为王?”萧景姒状似认真地思索了,“兴许。”

完了,凤家要完了!

洪宝德莫名地兴奋啊:“虽然不知道何以至此,不过,”她坐过去,一把勾住萧景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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