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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字旗马车停靠在英王府正门口,驾车的叶熙从马车里扶出一面色焦急的美眸妇人。妇人正是安王妃,叶熙回来寻她,侄儿打了蒋谦,被英王爷带回了王府,她未及梳妆,立刻让人准备马车,匆匆来到英王府。
英王府的侍卫奉命闭门,任何人都不许出入,可安王妃身份尊贵,只能回报长史。长史也做不得主,想堂上闹成了僵局,世子殿下拒不认错,王爷那一棍子一棍子都是往死里打的,安王妃来的正好,说不定能劝住王爷。
但他若是把人放进去,免不了要挨王爷责罚。
想来想去,长史开了大门,安王妃领着叶熙大步进门,长史急忙拦下,“使不得使不得,娘娘您不能进去。”
一把冰冷的剑横上他的脖颈,“让开。”
长史身后的侍卫立刻把叶熙围了起来,这姑娘眼熟,刚才就和一个少年在门外求进,长史知小姑娘是吓唬他,“王妃娘娘,我们也是奉王爷命令,您这不是为难人吗?”
“我就要进去,你们有胆子,便拿我问罪,”安王妃大步跨入府门,几十个侍卫无人敢动。
长史见安王妃坚持,侍卫都在等着他的命令,他又能如何,自己就这点能耐,拦了也拦不住,“姑娘您快跟上吧,再不进去,世子殿下恐怕受不住了。”
叶熙收剑,跟上安王妃。
一路未有人敢拦,安王妃路熟,知蒋谦这般来客,都会被带去堂厅,英王府最大敞亮的一间屋。侍卫还未来得及通传,叶熙几步上去,一把推开大堂紧闭的木门。
血的味道。
和跪在血中的人。
叶熙的手足忽然不像是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感觉身后的安王妃越过了她,冲向了那一摊子血肉模糊。
堂上正坐着蒋谦母子,之下是几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丫鬟,和端着茶碗神思平和的英王妃。举着棍子的英王爷看见安王妃,怒火中烧的激动尚未平息,直接怒目对长史,“谁让你放她进来的?”
“是我硬闯进来,怎么,王兄的府邸,我这个做弟妹的,还进不得了吗?”安王妃平日里性情温和,自小门阀贵女教养中庸之道,从未与谁红过脸。然此时她的怒火一点也不亚于英王爷,趴在地下的李长舟,只是抬了抬眼,甚至都没有力气唤她一声婶娘,后背一片血肉模糊,除了一口气,和死尸没什么区别。
她缓缓蹲下,双手颤抖着都不知该怎么把侄儿扶起来,“王兄,长舟是你的骨肉啊,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安王妃瞬间泪如雨下,“下手这么重,王兄是想打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方才被李长舟气得天昏地暗的英王爷,被安王妃的突然闯入,拉回了一点理智,意识到打儿子没了轻重。
若不是这不孝子打死不认错,他又岂会这般失了分寸?
英王妃站起来,走近安王妃,“弟妹,这是我们的家事……”
“你住口!谁是你的弟妹!我的王嫂姓林明淑,才不是你这个狐媚子,”安王妃早看清英王妃丑恶的嘴脸,继母当家,前任的儿子哪有好日子过,无时无刻不挑拨长舟和英王爷的父子关系,害长舟明明是王府嫡子,却终日有家不回,“我与王兄说话,你滚远一点。”
“王爷……”
“你退下,”李英知弟妹向来看不起英王妃,就如同郑皇后从来看不起自己的生母,世家门阀高高在上,嫡出的儿女自诩尊贵,像是安王妃这般平日还会面上装一装的,已经很平易近人了。
不想自家王妃自取其辱。
李英道,“弟妹,今天我无论如何要给蒋侯爷一个交代,你就别管了。”
“我不管,我不管谁管?”安王妃看了眼地上的棍子,心都在流血,孩子再有错,也可以好好说,好好教,谁家的父亲会不由分说的把孩子往死里打,“英王爷,我是长舟的婶娘,淑姐姐死前,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把我叫来床边,紧紧拉着我的手,说怕她儿子没了亲娘庇护,恐将来给人欺负了去。是淑姐姐把长舟拜托给我的,英王爷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糟践淑姐姐拼死留下的骨血吗?”
“都是因为你平时惯着他,他才变成今天这幅模样!”不提林淑还好,一提李英更气,气李长舟更气自己,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怎么就教不好儿子。
“长舟变成了什么模样?”安王妃轻轻扶着李长舟,这么懂事的孩子,英王爷还想要何模样,难道像上面坐着的蒋谦那般,一无是处还仗势欺人吗?
她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英王爷,我从前总是劝长舟回家,想他多与你相处些日子,心里的怨气慢慢的就变淡了,亲父子哪来的隔夜仇。是我错了,我终于明白长舟为何不愿意回来,有这样偏心外人的爹,谁会愿意回来。我今天要带长舟走,以后安王府才是长舟的家,王兄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吧。”
“郑珍,你不要欺人太甚,”英王爷的好涵养也磨尽了,安王妃撒起火来真像极了不可理喻的郑皇后,妇人之仁,只会撒泼啼哭,半分道理也不讲,“这是英王府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做主,我教育我自己的儿子,也用不着你一个旁亲置喙。来人,给我把……把安王妃请出去,她不走,就给我拖出去!”
“谁敢!”安王妃怒斥,推开拉扯她的侍卫,“本妃乃帝王亲封的一品命妇,谁给你们的胆子碰我!”
侍卫尚分得清此间谁是主子,两人拖住安王妃左右两边,安王妃怎么挣扎的过五大三粗的侍卫,望向李英的目光似要生煎活剐了他。
李英背过身去,自始至终,堂上的蒋家母子未说一句话。安王妃闹,她们楚楚可怜的看笑话。再打下去,李长舟真的撑不住了,可李长舟不认错,她们就哭天喊地的要说法。难道任由她们去皇上那里告状,让皇上削了李长舟的世子之位吗?
“姑娘你要干什么!”长史大惊,只见一直和他一起窝在门口的少女,缓缓抽出长剑,指向蒋谦,侍卫迅速放开安王妃,挡在蒋家母子身前,其他侍卫也尽数抽出剑来。
蒋谦吓得跳起来,就差钻进桌子底去,薄氏比她的草包儿子淡定许多,知在英王府自有王爷保护,把儿子护在身后,“你……你……你放肆!”
李英没见过叶熙,只知道她是跟安王妃一起进来的,见安王妃比他还慌乱,抓住少女握剑的手,“熙儿,不可,他是侯爷,杀了他你撇不清罪过的。”
熙儿……叶熙?
叶渡之的女儿?倒是听说她也住在安王府。
李英看少女眸光中透出杀意,迅速命令侍卫保护蒋家母子,她可不是安王妃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女,纵使他对江湖事知之甚少,也听过落叶山庄的秋水剑诀。
剑拔弩张,安王妃死死的抱住叶熙不放手,叶熙若是气急了,是真的会杀人的。她护着李长舟,却也动不得蒋侯母子。侯爵尊贵,还是忠臣之后,天下百姓都向着他。叶熙若是一剑捅下去,就算是安王爷回来说情也难逃罪责。
叶熙见过血,也见过死人,那些都是和吃饭睡觉一般稀松平常的光景。可她看见长舟哥哥的血,心突然很疼,仿佛银针刺穿,刀匕切割。
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恍惚之间,见那蒋家母子幸灾乐祸的笑,她生出一个念头,她要杀了眼前这个害长舟哥哥流血的人。
想着想着,剑就出了鞘。
义母为何要阻止她?
难道义母不想为长舟哥哥报仇吗?
叶熙难以理解,想制住义母的穴道,忽然有很轻的力气拉住了她的裙角。
她明明很容易就甩开,却下意识的低头,方才半昏半醒没剩下几口气的李长舟,颤颤伸出手拉住她,很努力才弯了弯嘴角,含糊发出甚至连他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我……没事儿……阿熙……别犯傻……”
安王妃见李长舟还有意识,哭着蹲下,抱住李长舟,“长舟不怕,婶娘在,婶娘在的。”
犹如母亲一般温暖的怀抱,很舒服,李长舟想就这么闭眼睡下去。他从小没有母亲,可他从不觉得自己是没娘疼的孩子,婶娘给了他母亲能给他的一切。他的心里,早就把婶娘当做了自己的母亲。他想安慰婶娘,说自己没事儿,他是男孩子,没那么娇气,这点伤养养就好了,可他喉中一口血压着吐不出来,说话堵得慌,也不知叶熙方才听见他说的话没有。
叶熙的手一松,长剑噼啪落地。
李英抬手,侍卫收了兵刃,退作两边。
如今这般形势,已是无法收场了。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的嗓门,自正门而起,打破了英王府压抑的对峙。
嘉顺帝亲临,英王府府门大开。李英与安王妃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很惊讶,谁也没想到此事明明只在英王府中,怎么惊动了皇帝。
蒋谦与薄氏喜上眉梢,这是皇上来给他们做主了!本来他们是想进宫要说法的,奈何深夜宫门闭锁,才退而求其次到了英王府。
李英硬着头皮出府迎接,英王妃跟着,见安王妃在侧,知趣的落后两步,厅堂几十号乌压压的人,转眼就仅剩下了李长舟和叶熙两个。
叶熙替安王妃扶着李长舟,李长舟后腰以下全是血,隔着衣服根本看不出伤在哪儿,坐着不如跪着。
李长舟心里也纳闷,皇爷爷为何会来英王府?自己这副模样,皇爷爷就算罚他,也不会再重了吧,大不了他不当这个世子,说实话,他也没多愿意做这个世子。看阿熙一脸沮丧气,本想表演个节目,给小姑娘来个惊喜,结果阴错阳差闹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李澈和周榭泉跟在嘉顺帝身后,进了厅堂。
周榭泉看见叶熙和比他想象更加惨不忍睹的李长舟,挪身过去扶,叶熙咬着唇,埋怨他,“你怎么才来。”
周榭泉想说他为了闯宫找殿下,差点把命给搭上了,到头来还遭人埋怨,又察觉李长舟气若游丝,一口气能分好几次喘,立刻把整瓶子护心丸都给李长舟灌了进去,这是方才皇帝见他被暗鹰所伤时赏给他的。
继而拍了拍李长舟的后背,打入一丝真气,把他喉中淤血逼了出来。
安王妃神色紧张,她敢跟英王爷叫板,却不可能在皇上面前哭闹,心里十万只蚂蚁一般急的团团转,却不知如何是好。
嘉顺帝的目光扫过众人,“英儿,你的腿好些了吗?”
李英答道,“儿臣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过几日就能上朝,谢父皇挂念。”
“今儿朕跟澈儿对弈,总是赢,想输一局,就想到了你,这奉天皇城里啊,也就你敢赢朕的棋,”嘉顺帝并未看蒋家母子一边,“长舟这是……又惹麻烦了?”
周榭泉路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仔细说了,皇帝这是明知故问。
“长舟他……”李英知此事掩盖不过去,“打伤了蒋家侯爷,孩儿正教训他,父皇就来了。”
薄氏立刻声泪俱下,“求皇上做主!今天花灯节,我儿出门去赏花灯,却带着满面的伤回来,说被英王世子打了。我孤儿寡母不知如何是好,就来英王府寻王爷做主!”
“你胡说!”叶熙越听越气,这厮睁着眼睛说谎,竟把自己的所作所为轻描淡写,冤枉长舟哥哥。
“熙儿,”安王妃忙挡住叶熙,施礼下拜,“父皇,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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