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杜衡先起身给李怀熙倒了杯茶。

新白茶汤色嫩黄,入口清爽,李怀熙举杯缓饮着。

崔杜衡也抿着茶。

一时间,两人没有讲话。

熏香缓慢燃着,将一切的静谧隐于烟雾中。

待手中茶盏茶尽,李怀熙才捏着茶盏,涩声道:“我母妃是五品小官之女,祝余,我没那个心,你找错人了。”

崔杜衡将手中茶一饮而尽,这才开口:“没试过,怎么知道做不到。”

李怀熙双拳紧握,他涩声道:“我就是没那个心,我只想当个玩弄风雅的闲散王爷!”

崔杜衡不紧不慢地添着茶,“松卿,这世道不是你不想争,就可以不争的。陇右节度使已开始准备平凉会盟,最多后日,南蛮使臣便会抵达永安,届时咸安恐有难。”

只这一句,那种毒蛇缠上的窒息感便围绕着李怀熙,他又惊又怒,几乎下意识道:“竖子尔敢咒吾妹!”

崔杜衡垂眸抿着茶水,泰然道:“你可以试试。此次会盟至关重要,南蛮总会带个女人回去。咸安正值圣宠,公主威名远扬四海,比嫡长公主还厉害几分。殿下觉得,南蛮会不会动心思?”

更何况,圣上的胆子早在十年前的永安之乱中吓破了,他不会得罪南蛮的。

李怀熙哑口无言,他虽然好弄风月,却也不是全然不通政事。这背后代表着什么,他自然清楚。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祝余不愧是圣上钦点的‘白衣将相’,早朝上的比本殿还多吧。”

李怀熙晃过神后,眼底的冷意越发明显。他是皇子,自小少有交心人。他本以为自己幸运地遇到了一个君子,却没想到是一条披着君子外皮的毒蛇!

崔杜衡虽是一介教书先生,却有着白衣上早朝的特殊权利。不懂的人自然钦佩,可懂的人嘛……

大家伙儿面上尊敬,背地里就不知怎么蛐蛐了。

崔杜衡手指微缩,他面上淡定地喝着茶,只道:“祝余有时还得替上分忧,不比殿下久泡书院。”

李怀熙虽得盛宠,却君子不沾朝廷。与他同样岁数的皇子,李怀恒接手户部,李怀鑫接手兵部,他却还在吟风弄月。

“本殿先走了,祝余的好意,本殿心领了。”李怀熙猛地起身,收起放在桌上的折扇,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崔杜衡望着满桌未动的佳肴,上挑的眉眼微微敛起。他转着手里的茶杯,唇角挂着抹惯常的笑。

三殿下似乎忘了,他手里的折扇,是自己去岁送他的礼物。

*

李沙棠在永安诗会待着不得劲,便提前离开了。到了李府,她提着裙摆急冲冲跑进卧房,嚷嚷道:“嬷嬷!嬷嬷!阿爹的信在哪儿?”

阿爹每月这个时段就会来信,她与其在那个破诗会里受气,不如提前回来看信!

纪嬷嬷手里捏着张信纸,匆匆从房里跑出来,急声道:“哎呦我的小姐诶!您慢点儿!”

李沙棠一个虎扑抱住纪嬷嬷,顺手扯出纪嬷嬷手里的信纸,“唰”地一下展开看了。

李沙棠一目十行地看着信纸,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高兴,看到最后,她恨不得绕院跑上三圈。

“嬷嬷!”李沙棠高兴地围着纪嬷嬷转圈圈,“阿爹说这次会盟结束,他就可以来永安看我了!”

“我要见到阿爹了!”

纪嬷嬷满眼欣慰地看着自家小姐,看着看着,鼻头忽而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

她是王氏的陪嫁,后成为了小姐的奶娘,她最是知晓小姐这一路来有多么不易。

这永安城没一个真心对小姐的,小姐都十六了,还未见着老爷一面!三年了啊......也算熬出头了。

“嬷嬷......”李沙棠忽而小心翼翼地喊了声纪嬷嬷,她看着纪嬷嬷的眼泪,吞吞吐吐,“我能去演武场吗......”

眼见着纪嬷嬷的眼泪越流越多,李沙棠彻底不说话了,她垂着头,弱声道:“嬷嬷莫哭,阿棠不去了。”

纪嬷嬷向来不喜欢她舞刀弄剑,生怕她因此嫁不出去。当年圣上赐她上轻车都尉的虚职,挂名在禁军,全府也就嬷嬷在难过。

纪嬷嬷用帕子抹了抹眼泪,笑道:“小姐想去就去,这好消息合该乐呵一下。”

听到这话,李沙棠有些愣神。

纪嬷嬷揉揉她的脑袋,挺起胸膛骄傲道:“老爷就要回来了,小姐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去个演武场算什么!”

李沙棠脑子晕乎乎的,她觉得上天待她太好了,前头打了她一巴掌,后头就给了个这么大的蜜枣。早知道这样,她早应该被打巴掌的,这样蜜枣也来的快些。

*

末时,演武场。

马蹄哒哒响起,一阵疾风掠过,黄叶簌簌落下。

李沙棠亮着眼,眼见着演武场越来越近,她一拽缰绳,倏忽间策马慢行。

正在练兵的录军参事陆飞鸿率先发现李沙棠,他吹了声口哨,朝着李沙棠招手道:“李都尉,今个儿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李沙棠翻身下马,随手捡了片黄叶,两指夹住,立时射向陆飞鸿。

陆飞鸿侧身避过,正有些得意,下一片黄叶直直刺向他的皮靴。他赶忙跳起,一蹦三尺高。

底下正举着重刀扎马步的士兵们纷纷笑了,陆飞鸿恼羞成怒,冲士兵喊道:“笑什么笑,再蹲一炷香!”

笑声立时止住,士兵们一个个眼神幽怨地看着陆飞鸿,恨不得下一秒团起而攻之。

李沙棠看够了热闹,这才对陆飞鸿笑道:“你还练得有模有样的。”

陆飞鸿瞥她一眼,哼笑道:“你又不管事,我不就自个儿练出来了?”

当年圣上赐李沙棠虚职,却也没太明显,找了个没都尉的小队挂她名下,不过平时都是陆飞鸿管着。

“对了,那个黑衣人现在还活着吗?”李沙棠忽然问道。她前日去拜访了庞夫人,庞夫人觉着这症状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没有头绪,只好让他们把那人吊着命,过几日再看。

“别提了!”陆飞鸿说到这个就来气,他头一次亲自照顾犯人,结果犯人还没醒就死了,那大夫还说死因是大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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