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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门突逢变故,整面城墙忽然坍塌半数,主帅谢白不在,祈梦大军的主心骨岱将军,也消失在漫天尘土中。好在西北军训练有素,休息片刻的骑兵迅速爬上马背,拿起□□守主门关,保护受伤的弓箭兵后撤,刚从城墙上摔下的副将,立刻集结在门内的步兵列阵应敌。
脚下砖石碎砾中,是埋没半身,尚有一丝喘息的鞑靼蹄子,痛苦的呻吟与哀嚎,骆湘只看见苗丹,却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大周西北军先锋营主将,“岱将军呢?”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苗丹几步靠近骆湘,“祈梦城守不住了。”
骆湘心底一冷,追问,“岱将军他……他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苗丹沉默,握着长刀的手轻轻颤抖,不敢看骆湘的眼睛。
她明明离着岱珏那么近,却在生死之际被挚爱推开,除了眼睁睁看着城墙崩坏,挚爱消失在眼前,什么也做不到。
她恨不能立刻掘地三尺,哪怕豁出性命,被鞑靼即将蜂拥而入的铁骑踩踏城肉泥。可她不仅是深爱岱珏的女子,更是祈梦城的校尉,岱珏不在,先锋营由她指挥,与步兵配合,护着城下残兵逃跑。
她相信,换做岱珏在此,定也会如她一般作为。
岱珏的生死,只能期盼着上苍垂怜。
“快走,”苗丹催促骆湘,“回伤兵营,与大军一同后撤,孙将军正带着两万骑兵正赶来增员,应该离祈梦城不远。”
“我不走,我要找二公子,”骆湘不愿相信,她蹲下身子,开始用长C枪刨开碎石,刨出来几个鞑靼蹄子血腥的头颅。
“鞑靼大军就要入城了,你再不走,是想死在这儿吗?”苗丹怒了,骆湘为何如此固执,分不清轻重缓急。
岱珏生死未卜,她更加难过,但她知道,现在她需要做的是什么。
骆湘不听,恐惧占满了她所思所想,倒塌的大半北城墙,百米有余,哪知岱珏被埋在了哪里,可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他,活要救人,死要见尸。
听城中不远,消失许久的主将谢白,终于现身,老朽长臂挽旌旗,命令下的都有些语无伦次,“后撤!全军,弃城后撤!立刻,马上!所有步兵上马,弓箭手和骑兵阵掩护!走南门粮道,撤回宿州。伤兵营在南城城下列队,等我指示。”
听到熟悉的命令,祈梦城众将士吃了定心丸,方才的事故,完全没有影响他们熊熊的战意,迅速各就各位,步兵上马掉头,以极快的速度,通过南城门,沿着宿州粮道南逃。弓箭手拉紧弓弦,马上射出锋利箭矢,为后撤的大军开路,骑兵迎击追逐而来的小波鞑靼蹄子,给后撤争取时间,丝毫不畏惧之后鞑靼大军逼近。
“就这么撤了,祈梦城不守了吗?”一个副将说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北城墙怎么突然就塌了呢?
“岱将军和苗校尉还在城外!”有人想起岱珏和苗丹,还没登上城墙,就被坍塌的土石掩埋。
谢白远远看见苗丹的影子,苗丹没事,岱珏定也没事,至于那杆显眼的枪……怎么从伤兵营移到了北城门?如今局势,顾不上这么多,当务之急,是配合好魏指挥使布置炸毁祈梦城,岱珏和苗丹会保护好骆姑娘。
他未曾想过,此时的苗丹和骆湘,正吵得激烈。
“你走不走!”
“不走!”
“骆湘!这是战场,你必须听军令!”
“我不是你的属下,”骆湘使劲儿刨土,“我是来西北寻我夫君的,营中军医的差事,是我自己想做,西北军从没给我编制,也没发过一文钱的俸禄,你也没有资格命令我!”
苗丹真想打晕女子,直接扔上战马带回去了事。
女子沿着城墙低头找寻,时不时的用手中的长C枪刨出血肉模糊的尸首,鞑靼大军近在咫尺,祈梦城南门已开,大周最后的堡寨,终于在主将谢白一声令下之后,如其他堡寨一般,精锐弃城南逃,抛弃了他们的城池。
只剩下谢白,与不足一千骑的伤兵营。
魏慎行看着眼前的一千伤兵,多是受了重伤,行动困难,本来也无法跟随大军奔波南走,谢白倒是会物尽其用,牺牲他们,比牺牲健全能战的士兵要正确。
“祈梦百姓,举城皆兵,”谢白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刀,压抑着自己要举着刀与魏慎行拼命的冲动,一字一句的说,“钦差大人,城中唯剩下他们了。他们本可以不死的,他们伤好之后,还能为我大周再战,直到长城以内,再无鞑靼肆虐,西北草原,地久长安。”
魏慎行道,“你也走吧,接下来的事,由我安排。”
“我?”谢白哈哈大笑,“我为祈梦城主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同进同退,决不偷生于世。魏指挥,你今日毁城之举,将来必遭天报应。”
“天……呵,若有天,我满身杀戮,早就千疮百孔,如今怎得站在你面前?”魏慎行指向北门,“若有天掌眼,当鞑靼欺凌大周无辜百姓时,为何没有天神下凡,救他们于水火之间?”
他不信神佛天地,唯信手上的刀。圣上命令,他岂能不做?哪怕违背良心。他从小到大,为帝王家做过的违背良心的事儿,早就多的数不清。
谢白笑的肆无忌惮,他这辈子最开怀的大笑,就在慷慨赴死之前,“天不做为,人必作为。我手下有个年轻有为的副将,他教会了我一个道理,人之所为,可翻天覆地,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总有一天,他会把祈梦城夺回来,把鞑靼蹄子赶出长城。”
南城门谢白存了死志,带伤兵营四散城中引线之处,北城门,骆湘不断的翻找,苗丹眼见再不走,鞑靼大军压上,就算她的武功,也不能全身而退了,反手刀背,正要劈上骆湘的脖颈。
忽然骆湘大喊,“二公子!是二公子!苗姑娘,快来帮我一把!”
苗丹手里的刀,掉落在地却不自知,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骆湘之前。
“怎么办,单靠我们,也搬不动,”骆湘急的快要哭了。
苗丹悲喜交加,喜的是岱珏还活着,残存着微弱的意识和心跳,看见她们两个,眼眸中有些许反应,却因咽喉伤势无法发声,悲的是,两块巨大的石头,正好压住了岱珏的双腿。
压得他动弹不得。
仅凭她和骆湘,根本抬不动这样整块的城墙大石。
“怎么办?”骆湘使劲儿推着石头,眼泪不争气的哗哗直淌。
苗丹半跪在地,轻轻抚上岱珏的脸,心下决定,“骆姑娘,你别哭了,生死由天定,这是阿珏的命数。”
她要留下,与岱珏同生共死。
这也是她的命数。
“骆湘,我其实很羡慕你,生在江湖名门世家,有疼爱你的父母亲族,自小过着安逸富足的生活。我父母早亡,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为了活下去拼死拼活。若我像你一般,定不会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娃娃亲,来西北受苦。你与我们不同,你不是西北军的军人,你没有为西北拼上性命的理由,”苗丹伸手拍了拍哭泣的骆湘,“走吧,到宿州去,回凤新去,寻个好人家嫁了,这也是阿珏所希望的。若见到谢将军和孙副将,帮忙带句话,我与岱珏,为祈梦而战死,无愧天地,与有荣焉。”
骆湘摇头,“我不走。”
“祈梦城守不住了,谢将军都下令弃城南逃。剩下的大概只有那些根本跑不动的伤兵。北城门下,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结局都不会改变。你白白搭上性命,不值得,”苗丹握紧长刀,反正是要死的,与鞑靼蹄子殊死一搏,能多杀一个都是赚了。
骆湘站定,抹干眼泪,表情凝重,望向奔驰而来的鞑靼铁骑,似乎下了什么决断,“只要有岱将军在,早晚有一天,西北军都会把祈梦城夺回来,像李监军说的那样,这片自由,广阔的草原,会成为大周的国土,长城之内,男男女女惬意的赶着羊群,吃最新鲜的牧草,长城之外,商贸通达,互通货物,国与国之间,只有唇枪舌剑,不再有杀戮战乱。”
李监军总说,他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帮岱珏实现把鞑靼赶出长城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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