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俞修衡走向主位坐下,尽管心里对青州的预期并没有很好,但一路走过的景象还是令他有些忧心忡忡。
他抬头冲着张冠展露一个还算是和煦的笑容,“有心了,张大人。青州城的情况本王之前有所耳闻,今日一见虽然有点出入,但既来之则安之不是吗。既然这里已经成为我的封地,那还请张大人稍后将城内的详细情况尽数告知。本王才好着手应对。”
张冠弯腰行了一礼,面前如此年轻的亲王见这种荒凉景象竟还能淡然接受,实在令他有些眼热。
之前的青州也是昌盛过的,谁知遭遇祸事后成了朝中官员避之不及的对象,前几年有好几位京派官员前来此地都待不足三个月,之后便不遗余力的满朝托关系要调任他处,如今来了一位皇子,希望这位传闻天资卓绝的渊王殿下能给青州带来福祉。
“当然,青州的详细情况下官早已准备妥当。但王爷您舟车劳顿,还请先歇息片刻,下官为王爷准备了接风晚宴,和几位青州任职已久的同僚到时候一起将情况告知殿下。”
张冠侧身朝外招了招手,唤来一位年轻人,看身形样貌或许也就二十来岁。“这是下官的犬子,在城内任一个小小主薄,是土生土长的青州人士,如有些城内琐事可以尽管问他。青州府衙人员有缺,还请王爷海涵。”
那人走上前来行礼,“卑职张渠,叩见渊王殿下。”
“免礼吧。”俞修衡对此并没有过多表态,“那就晚膳时分再见吧,张大人。”
说完,留下张渠,张冠便告退了。
钱管家走进堂内请走了张渠,确实刚到此处,钱管家要更需要他一些。
此时厅内只剩渊王府亲近几人,郁见深走近,朝着俞修衡说道:“殿下不必忧心。王府亲卫已经于五天前抵达青州,人数有两千。足以应付很多状况了,殿下。”
方绾宁在有郁见深的场合一般不开口,莫名其妙的,她有点怕这个读书人。尽管郁见深对她还挺好,温和知礼,和蔼可亲,前几天还在路上的时候竟还问过方绾宁要不要读书,惊得她当场背了一首小池才算罢休。
她只是呆呆站着,累了就把重心换到另一只脚。
俞修衡听完,“嗯,慢慢来,不用太着急。郁先生,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吧。今晚我们一起去听听这些青州官员说出来的,和我们自己调查到了,有什么出入。”
不一会儿,赋思便端着茶水进了厅里,给了郁见深和俞修衡一人一杯。当然没有方绾宁的份,这时候方绾宁也没敢明着要,吞了口口水站在一旁望着院里的枯草。
俞修衡许是注意到了,端着杯子的手又放了下去,问一旁的赋思,“房间收拾好了嘛?”
赋思颔首回答:“回王爷,已经准备好了。”
“那走吧,休憩一番。准备晚间赴宴。”俞修衡说完抬腿朝外走去,方绾宁小短腿飞速跟上。
这座宅院面积倒是挺大,赋思带着他们一路拐过好些游廊,终于到了俞修衡的住所。
“绾宁可有安排住哪儿?”俞修衡问赋思。
赋思侧过一点身,回答:“王爷住逸韵斋,绾宁姑娘安排在旁边的青竹居。”
俞修衡满意的点点头。
不过方绾宁没回青竹居,到了俞修衡的房间找了一处临窗的躺椅,将自己累了一天的小身板往上一放便闭着眼准备睡一觉。
俞修衡也乐得见她这种舒适模样,让赋思出去后就坐在桌前看着她。
“绾宁。”他眼眸间有些郁闷。
“怎么了?”
他叹了一口气,“忧虑。”
方绾宁没睁眼,“理解你,但别怕。我刚才从城门到这里的一路上,已经开始回忆上辈子学的政治与经济了。”
“那你有头绪了?”
“……没有。”
俞修衡在桌上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上,“我倒是有一点想法了,但还是先看今晚的宴席上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吧。”
俞修衡起身走向外间,“绾宁,你先休息会,我们要出发的时候再叫你。”
方绾宁喝完水,伸手朝他比了「ok」的手势,随即躺下一秒入睡。
她确实有些累了,神经一直有些紧绷,看着青州的情景有些空洞的不真实感,但贫瘠的街道吹来的热风却是能烧灼人的骨头一样。
俞修衡隔着帘子看着躺椅上的人,拿起桌上刚送来的青州情报翻了开。
“王爷敬启:属下与五天前率亲卫到达青州。据属下这几天走访调查了解,青州民生多艰难,自十年前海寇劫掠青州城,城内人口十不存一,临海居所烧毁殆尽,朝廷派兵清缴十数次,或是在海中找不到海寇居住岛屿无功而返,或者全体葬身大海,海寇狡猾凶残,杀害百姓,屠戮官员……曾有朔北大营昭武将军率领五万兵马驻守青州城。但海寇依然前来侵扰,在海面上放火弩却不上岸,等到将军率领人马上船追击却被贼寇引入大海深处失去踪迹……此后,青州人员二度流失,无商旅进城,无游客歇脚,为朝廷遗弃地带,不负再言……”
俞修衡放下信笺,扶着额头,捏了捏眼角,望向里间深深叹气。
方绾宁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跟在俞修衡身后以为能蹭到一顿大餐来着,虽然不奢求能像齐陵的水准,至少得有地方特色吧。
但一看见赴宴的地方居然在青州的官府县衙,她脑子就一阵嗡。府衙就府衙吧,毕竟特殊时期,就这城里的情况想来也没有酒楼。
谁知一看见饭菜摆上桌,方绾宁脑子又是一抽。
全鱼宴,佐上几道小菜。那鱼方绾宁要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咸鱼干啊。还有一道新鲜的活鱼被煮成了一锅奶白色的汤,瞧了半天也没见鱼肉。卖相最好的就是中间那道清蒸鱼了,什么鱼方绾宁没看出,或许是海鱼吧,看鱼身的颜色红红的。小菜还是方绾宁没进城之前在路边见过的野菜,她震惊,青州的官员就拿这个招待亲王?
俞修衡就淡定许多,坐上座位后,半点眼神都没留给那条鱼。让一旁见礼的官员们全都落了座,便开门见山问起了张冠。
“张大人,本王前来可不是单单为了吃饭。青州情况我已了解三分,尚有些许存疑,要你来答。”
张冠低下头,“王爷请问,下官长于青州四十余年,任职长史十四年,没有人比卑职更明白青州的前世今生。”
俞修衡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嘴,问:“青州现在人口几何?”
“加上附近小县村镇,人口不足五万。”
“那青州可有常驻军或者兵吏。”
“前几年是有的,但昭武将军出事后,便没有军队来此了,只有城里自发组建的自卫队,一共两百二十一人。”
俞修衡眼神亮了一点,“自卫队?具体是做什么的?”
张冠语气有些虚,“就是在临海港口附近,搭建一些防御工事,如若见了海盗的旗帜便组织城内人口避难。”
俞修衡亮着的眼神又暗了下去,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护卫的本事,只是传讯的。
“说一些那些海寇的详情讯息吧,没有人比你们更了解他们了。”
张冠顿了一会儿,语气中带着悲戚,“十年来的景象历历在目。那些海寇乘巨大海船而来,下官也算靠海而生,见过的船不计其数,但那些贼寇的船确实第一次见,主船船身约有15丈,三桅,主桅杆约4丈,船舱约4层,可容纳二百余人,首昂尾翘,航行迅速。其余船只形体中等,但都是首尾高昂,十分灵活。第一次青州之祸,那些海寇出动大小船只二十余艘,从船上入城掠夺的人大约有两千五百人左右,服饰多为皮革,颜色大多呈猩棕色,刀剑弓弩虽是粗糙铁器,但这些人个头高大,力气十足。”
“他们不是东洲人?”俞修衡问道。
张冠稍加思索,“观样貌,和中原人相差无几,但服饰却不和东洲相同。而且那些人十分狡猾,上岸不到一个时辰便鸣笛退回了海里。相隔三天又卷土重来,青州城卫出兵他们就撤,我们一松懈他们又来,几次之后那些海寇烧了民居还烧了港口停泊的船。曾有军队追出青州海域三十海里,但追不上又找不到那些人的老巢,十分头疼。直到有一回我们事先埋伏,重创了一次那些海寇。青州城消停了两月……”张冠突然愤懑,“但两个月后那些海寇显然有备而来,上岸之前先用火弩开道,进城便开始烧杀劫掠,见人就砍,见物便夺,掠夺财物不计其数,还绑妇女上船,至今不知其生死。那次青州城伤亡惨重,数十万百姓家破人亡。”
张冠说及此处,掩面流涕,声音哽咽。
但一旁的郁见深还是发出疑问:“听张大人所描述,这伙海寇似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他们背后有人指挥?”
见张冠形表失礼,坐在身旁的另一位官员回答道:“殿下恕罪,关于海寇的情报我们也知之甚少,在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兵卒中,只能探听到这伙海寇似乎来自一个叫朗源岛的地方,当然这座岛我们至今没找到,不过听到他们称呼他们的首领为何将军。“
俞修衡皱眉,“何将军?”
“是。他们人数大约在八千至一万左右。每次来袭最长停留时间不会超过12个时辰,前几年侵扰频繁,近几年显少踪影。”那位官员继续补充。
郁见深又问:“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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