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一场漫长而没有尽头的梦。

它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在这场梦里徘徊了太久太久。

梦境首尾相接、无始无终,如同一个周而复始的完美的圆。

它隐约记得自己此前要去什么地方,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很重要的谁,因而不敢停下步伐,沿着梦的边缘不断跋涉。

也许自己已经死了。

混沌的神智里偶尔闪过这样的念头,却又很快被忘却。

只是有时候太累了,它才会停下脚步,看向自己正在跋涉的路的两侧。

它才注意到,原来路的一侧是一片遥远的蜃楼般的繁华景象,飞舟纵横、楼阁绵延,五彩的霞光从天而降,不夜的长街华灯百里。

多么繁华、多么遥远的地方。

那是故乡吗?它生出这样的疑问,心中却总有叹息回响,显露出隐约的抗拒。

……大约不是吧。

偶尔,它也会看向路的另一侧。

那里是一片沉静的海,永不停息的海浪冲刷着荒凉的滩,海的彼岸一颗巨树通天彻地,在日出的云光中,青色的龙影盘踞其上,仿佛某种永恒不朽的图腾。

它停下来时,痴痴地凝望着龙的影子,头脑里什么碎片像水面上掠过的影一样一闪而过,却连一道涟漪都没有留下。

很快,它就忘记这些,继续沿着岸往前走,向某个不存在的终点跋涉。

而海潮永不停息。)

……

(世界是一座由记忆堆叠的坟墓。

它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在这场梦里徘徊了太久太久。

在没有尽头的跋涉里,它偶尔也停下脚步,离开原本的道路,试着走向潮水。

然而潮水拒绝了它,它茫然地被推回滩上,低头时发现水面上空无一物……是啊,它早已忘记自己是谁,梦境本身又怎么会记得呢?

后来它试图往更深的地方去,潮水剧烈翻涌,水中浮起一具具残缺的白骨,被枯死的枝叶纠缠、定格为死亡时的形状。

它望着它们,模模糊糊回忆起一场战争、一次背叛、一场阴谋。

痛下杀手的同胞,血流出身体的速度是那么缓慢,闷热的、接近傍晚的天空里有乌鸦飞过,扇动羽翼时落下一根漆黑的羽。

羽毛落入烈火,焚烧着一颗颗莹白的、脆弱的、新生的卵。

……不,不能,在这里结卵……

……要回去。

……告诉……他……小心……

火焰焚烧了残存的记忆,它茫然的驻足后,继续了跋涉。)

……

(梦与记忆是亡魂被滞留的枷锁。

它忘记了这场跋涉持续了多久,直到某一个时刻,这个只有它独自存在的、永远寂静的世界里误闯入了另一个身影。

银发少女站在凝视着世界一侧的繁华蜃楼,她身上血迹斑斑,无意识地死死攥着一把枪。

它望着她,过了许久,它走近了少女,与她共同遥望那片幻影。

“你是这个梦的主人。”少女低声呢喃,银色的瞳同样映不出它的身影,“我从它的边缘来到这,我想去那里看看。”

“啊……”它快要遗忘语言与文字的模样,花了许多功夫才吐出话语,“……可我已忘了那里有什么。”

“所以,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吗?”少女问。

“……我不知道。”它回答,那片繁华像是沙滩上的字迹,被海潮冲刷后什么都不复存在,“你要去看看吗?”

少女离开了。)

……

(它再次见到了银发的少女。

“你去过那里了吗?”记忆像是一地纸屑,在这里,时间的流逝一片混沌,但它居然奇迹般地还记得上次的事,“那里有什么?”

“我到不了那。”少女摇头,“我走了很久,那片繁华永远悬挂在天上,我从尽头又回到原点。”

“……哦。”它遗憾地叹气,它也想知道它遗忘的地方的模样,然而它什么都不记得了,“真可惜啊。”

“你呢?一直走下去,又要去哪呢?”少女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来问它。

它说:“如果不走下去,我还能做什么呢。”

少女问:“这真的有意义吗?”

“……我不知道。”

他们沉默了一会,少女看向那片海:“那棵树也是无法抵达的地方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海拒绝了我,我无法抵达那里。”

少女望着那颗通天彻地的巨树,她往海里走去,粼粼的水光吞没了她的裙摆与银发,水中没有浮起白骨。

它注视着她消失的地方,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去。)

……

(她又回到了这里。

“我在下面看到了一些东西。”少女望着海水,“那里有许多破了的卵,和从中爬出的白骨。”

它静静地听着,头脑中浮现的却是一片安宁的海底……那里有水下宫殿坍塌的一角,和抬头时看到一座雕塑投下的影子。

“它们破卵而出,向海面上挣扎,在溺亡后重新变成一枚卵。”少女说,“死而复生,又生而复死。”

她说:“这是诅咒吗?”

“不,那是……【不朽】的赐福。”它说出自己完全不记得的话语,“唯有这样,我们才能接近祂。”

少女看了它片刻:“那你为何不回去?”

“因为我还没有走到尽头,我还要,我还要……”它喃喃着,渐渐没了声音。

“……你还要见一个人,你们都想见一个人,所以你们都不愿安息。”少女说,“这是你们共同的梦境与愿望,它支撑着你永远走下去。”

“……是啊,我们还要见一个人。”它喃喃着,风化褪色的记忆中闪过许多个相似的背影,“可你是如何知道的?”

“海底的卵会流淌出记忆。”她说,“但谁也不认识。”

“原来如此。”它慢慢道,低下头,“……我们遗忘了记忆本身。”

它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是一具残破的骨骸,风吹过空洞的眼眶与颅骨,在席卷的风沙里,时间仿佛刹那回到了它的身上,脆弱的骨骸与梦境开始一同瓦解。

天空撕裂,露出一道混沌的光影。

世界转瞬坍塌,一切都向着那道裂隙坠落过去。

“他们是军人,军人理应得到有尊严的死亡。”有人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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