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混乱。再这样被他捂下去自己就要憋死了,趁着戚果因为陶鹤的问话而僵住, 陈卫星像条泥鳅似的抓住机会从他手底溜了出来。
“啊哈哈哈,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即使神经再粗, 在看到戚果那黑沉的脸色之后, 陈卫星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不慎泄露了什么重要的机密,只能干笑着打圆场。
然而, 并没有人理会他。
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戚果转身面对屏幕坐好,看也不看陶鹤,只冷冰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一般当他装出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模样时,诸如陈卫星之流都会被他唬住, 只会拉好嘴上的拉链不再多嘴。
然而他今天面对的是陶鹤——这人压根不吃他那一套。
在他眼中,戚果的样子就如自欺欺人地把脑袋埋进土里, 却忘了自己大半个身体都还暴露在危险之下的鸵鸟, 实在是可怜又可爱。
只是此时此地并不适合追根究底,陶鹤便大发慈悲地放他一马,只微笑地反问了一句:“是这样吗?”便继续带着菜鸡新手戚果果与最擅长喊666的咸鱼陈卫星继续玩起了游戏。
比起平时陶鹤在训练赛或者在直播中那种高分质量局,这个晚上打的比赛更像是过家家一样简单愉快。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手气比较好, 他们匹配到的对手不是心态爆炸乱玩就是毫无队伍配合, 竟然一直都顺顺利利地赢了下来。
也让陈卫星见识到了某位知名主播的一些奇怪行为。
首先就是特别喜欢坑戚果。像是哄骗人走传送门, 结果从门里跨出去直接就掉下悬崖摔死这样的事情十分常见, 就好像是故意要惹戚果生气似的。然而一旦对面若是有人针对戚果,他又会立即掏出狙击枪,微笑着把那些人打到连重生点都出不了。
好几次比赛间隙陈卫星都偷偷凑过来问戚果:“果啊, 你到底怎么认识的他?我怎么觉得……他越看越像你当时和我说的变态呢。”
戚果瞥了他一眼,默默在心中给陈卫星打分:这么久才发现变态的本质,不及格!
三个人在一种微妙又和谐的氛围中一直在网吧包厢里玩到十点,按理来说赢了那么久,常人一般都想继续玩下去,嗨到兴起通个宵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然而戚果是个作息习惯十分良好的人,时间刚过十点,他便觉得又困又累,开口说要回去了。
余下两人自然没有异议。陈卫星忽然开窍,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古怪;而陶鹤,谁也不知道他温柔的笑容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想法。
从网吧出来,三人站在夜风习习的街道口,陶鹤和陈卫星都把目光转向戚果,等着他的安排。
“你们住酒店,我回家。”戚果想来想去,只这么道。
“啊?!说好的睡你家呢……”陈卫星一听立即拒绝,在他的想象中,今晚应该是自己与许久不见的好友抵足而眠夜话天明,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睡什么冷冰冰的宾馆。
陶鹤没说话,只是往戚果身边跨出一步,站得更近一些,不动声色地表达着自己的意图。
“我家只有一张床,睡不下那么多人。”戚果有些头疼,嫌弃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陶鹤。如果不是大变态一直跟着自己,他这时候早就在家里准备休息了。
“戚果果,你舍得抛弃我,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在酒店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吗?”陈卫星抓住他袖子摇晃,忽然就开始卖起惨来,声音夸张得连路人都侧目。
戚果毫不留情道:“舍得。”
“你好狠心!”陈卫星被他这么一拒绝,当场噎住。
趁着他演戏的那会儿,戚果早已经在路边伸手拦了辆的士,直接钻进副驾驶坐好,不耐烦道:“快上车,不然就把你丢在这里。”
陈卫星知道他很可能说到做到,完全不敢反驳,扁着嘴坐上车,眼睁睁地看着司机启动车子,载着三人绝尘而去。
陶鹤也坐在车后座,只是他俩一左一右坐得很远,中间隔了一个位置,好像特意留给谁似的。“你怎么也没地方住?你队友呢?”陈卫星狐疑地看了一眼陶鹤,忽然想起他既然是来比赛的,不应该像自己一样无处可归才是。
陶鹤只笑笑:“他们今晚出去通宵,我没房卡。”
“可怜。”陈卫星信以为真,对他投出怜悯的目光,完全没想到别的地方去。
此时已经算得上是深夜,路上的车辆相较白天少了不少,的士开得飞快,一下子就抵达了目的地,停在一家连锁便捷酒店前。
“快去去办手续。”戚果平时睡得早,这会儿已经到了他的睡觉点,刚刚在车上就有些昏昏欲睡,强撑着双眼把陈卫星赶去开了房,看着他被酒店的服务人员带上楼,这才放下心来准备步行回家。
等等,他好像忘了什么……
笑得一脸无辜的陶鹤:“亲爱的,请收留我。”
戚果这才发现刚刚光顾着督促陈卫星办手续,这人一直远远地站在酒店门口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现在想想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做梦。你给我去睡酒店。”戚果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最喜欢的主播?
嗯?”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直到带着凉意的夜风轻轻拂过他的脖子,痒得他缩了一下肩膀,戚果才回过神来。他觉得自己的脸颊臊热不已,不用照镜子都知道那肯定已经布满了红晕。
就知道这个人根本不会那么好心地放过自己,仔细想想今晚的一切,便会明白他根本就是提前挖好了坑,就等着自己傻兮兮地自投罗网。
戚果挫败地伸出手捂住滚烫的脸颊,有气无力地答非所问:“我想回家睡觉。”也许是夜风吹得他有些着凉,也许是困意袭来,也许是因为捂上来的手掌,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比起他一贯的嗓音柔软了许多,更像是在撒娇一样。
造成他如此身心俱疲的罪魁祸首竟然厚着脸皮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说道:“那我们回家。”
陶鹤的手很暖和,贴在他温度略低的皮肤上简直可以称得上滚烫了。
“放手。”
“不放。”
“放。”
“不放。”
两个人的对话幼稚得连小学生都可以嘲笑他们,然而又困又累的戚果实在是失去了与大变态斗智斗勇的意志,最后竟是就这么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迈开步子带着陶鹤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他家就在这附近,步行只需要短短的十分钟。道路两旁的路灯兢兢业业地站着岗,把两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交叠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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