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上下都在传应流扬与谢人间关系不一般,更有弟子言之凿凿说看见二人在后山竹林亲密搂抱。

此言一出,别的弟子纷纷附和,今天这个说看见应流扬与谢人间同吃同住,明日便说又看见他们亲昵相贴,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这些当然……是真的。

应流扬是想低调些,架不住谢人间太热情,晚上就算了,白天也总是缠着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的关系。

眼见应天行寿辰将至,届时会有各大宗派前来,应流扬忙得焦头烂额,又要应付谢人间,还要安排弟子把宗内的客房都收拾出来,一一对应名册,好把这些世家门派安排入住峰内。

这一场寿辰远比之前的要更加隆重,因为同时要宣布应流扬的继位,宗门上下都严阵以待,不敢出一点差池。

应流扬翻阅着收回来的名帖,各家各派若是赴约则会将名帖最后一页写上人名寄回,看见白家熟悉的名字,应流扬手指一顿。

白家只回了一个人名:白缙。

应流扬心中一喜。

假借磨墨实则动手动脚的某人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他歪过脑袋凑近看那一页贴,目光落在白纸的名字上:“白缙,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吗?”

“对,就是那日莫家灵龟宝地里用伞的少年。”应流扬回道。

“就来他一个吗?”

应流扬倒不觉得奇怪,“白家许久没有入世了,来一个人也正常。”

人还未到,各门各派的贺寿礼倒是先送上山,应流扬一一过目清点,低头认真看账目名册时,已有几分未来宗主的沉稳模样。

“你也好久没有理我了。”谢人间笑嘻嘻揽住应流扬的腰。

应流扬有些无言,“我们刚刚不是还在说话?”

“刚刚是刚刚。”谢人间道:“坐嘛。”

“你这样我怎么坐?”

谢人间说是给他磨墨,结果像个大爷一样霸占了剑宗书阁的主位,应流扬只好站着看名册。

“就坐腿上啊。”谢人间眨眨眼:“和昨晚一样。”

应流扬手中的名册卷起来,轻轻敲了一下谢人间的头:“这儿是书阁,随时有弟子要来的。”

“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谢人间还想揽他的腰,被应流扬偏身一闪。

他出手极快,站起来的一瞬间便已捉住流云道袍的一角,硬是把应流扬拉回了座位。

位置翻转,谢人间双手撑在椅背,把应流扬禁锢在双臂之间,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副得意满满的样子。

应流扬:“……你幼不幼稚。”

谢人间扬起唇角,俯身就要亲他。

“少宗主……”书阁外有个弟子怯怯地开口,打断了二人的胡闹。

两人身体都是一僵,谢人间也没再继续下去。

“咳……”应流扬赶紧把谢人间掀下去,装模作样咳了一声。

那弟子怕是早就看见两人亲昵的举动,一双眼不知道往哪里看,低着头匆匆忙忙道:“宗主找你。”

“好……你和他说一声,我马上过去。”

“是。”

那弟子传完话就逃似的一溜烟跑了。

不知道下午还要怎么传他俩的事,应流扬想想只觉得头痛。

……

应天行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口中总念叨着应劫。

江南穆家擅机关暗器,牵丝术与判官笔都是独门绝学,他们派人送来一尊机关马作为寿礼。

送来时是一堆散装零件,应天行见了却很是欢喜,留在自己屋内,每日闲来无事就拼凑一下,居然真的拼出一匹巴掌大的机关小马。

一向沉稳严肃的应天行脸上头一次露出这样的微笑,望着那马许久,似乎想起往事。

直到应流扬进了门,他才转过身。

不知道是开门有风还是其他原因,应天行骤然咳了起来。

应流扬赶紧扶着他坐下,替应天行倒了杯茶。

应天行擦去唇角的血,指了指那机关马道:“你看。”

应流扬这才注意到桌上多了一尊小马,是由木头与零件制成,有马的基础形态,最重要的是似乎能动,马身不过方寸大小,四肢却都能活动,精巧异常。

“不错,很是精巧。”应流扬赞道。

应天行笑起来,他道:“你父亲十岁的时候,我用桃木给他制过一只小马。”

“巴掌那么大,他一直带在身上,不知道现在……咳咳……咳……”

应流扬连忙替应天行顺气,把茶递过去,颇有些担忧道:“是不是宗内医师的药不管用了?我再去寻其他医师过来,我听说天山有……”

应天行摆摆手,道:“无用了、无用了,逆天而行,天不假年。”

“您想太多了。”应流扬替他顺着气,压住心中难以抑制的难过,道:“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应天行笑笑,却不再回这话,话锋一转问起正事来:“各家各派要住的客房都整理出来了吗?”

“都整理好了,就是来了上千人,也都住得下。”应流扬回道。

“来者都是客,不要怠慢了他们。”

“是。”

“我听人说,你与谢人间……是怎么回事?”

风言风语还是传到应天行耳朵里了。

应流扬不觉得是见不得人的事,便大方承认了,“是,我们互有好感。”

却不料应天行竟然夸道:“好、好。”

“若是能留下一个洗心换骨身在宗内扶持你,对你坐稳宗主之位也有益处。”

“我不是为了……”应流扬下意识反驳。

莫名的,一阵慌乱从心底窜出来。

他有些心虚。

应天行道:“不管你有几分真心,都要记住,留一分给自己做退路,把真心全部交付出去,是大忌,你父亲他……”

说到这里,应天行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自应流扬回宗门后,他便吩咐上下不再提应劫当年出走宗门一事,应流扬对这事知道的模模糊糊,只大概知道应劫和宗门内理念不合,负气离开。

一走便是二十年。

“……知道了。”应流扬心情有些复杂,也没有去深究应天行话中意思。

他觉得自己是卑劣的。

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他不像白缙,不像所有世家弟子,他所得到的这一切都不是一出生就有的。

他本来就是卑劣的人。

***

天气渐热,已然步入夏季,虽然温泉有益修行,但大多数弟子也是图个新鲜,去了几次便也不去了。

太热了,与其说是享受不如说是折磨。

只有应流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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